“娘亲,娘亲,我找不到你……娘亲在哪里……”耳边全是欢颜撕心裂肺的哭声,小脸上满是淋漓的泪水,胖乎乎的小手徒劳的伸向我,不停挥舞着,却被人拦腰抱着,渐行渐远……
“欢颜……欢颜,不要……娘亲在这里……”我在内心拼命的呼喊,却是口干舌燥,什么都喊不出声来,内心焦灼如烈焰焚身,忽然一下身子陡然轻松,仿佛一下子被解开了束缚。
“欢颜……”我终于可以惊呼出声,猛地坐起身子,方才还仿佛盈盈绕绕回荡在耳畔的声音,顷刻之间烟消云静,竟是一室的寂静清幽,只有我的尾音在房间中余音袅袅,不过黄粱一梦,哪里还有欢颜的影子?
四处回望,这里又是哪里?
思绪渐渐从梦境中清醒,七夕之夜的所有慢慢在脑海中回放,灯会,欢颜,毛贼,那个入骨入髓的清冽的声音……
身子猛地震颤起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现下不晓得身在何处,欢颜也不在身边,这一惊几乎让我魂飞魄散,我赤足跳下了地,刚要向门口跑去,却发现房间中的八仙桌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白衣胜雪,雕塑一般的完美侧影,他微眯着眸子静静凝望着窗外透窗而入的那一隙日光,瞳仁中是浅淡的金色光芒,淡然若水的唇色,神色幽凝。
“展若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仍是感觉气息凝滞,他不说话,看上去不怒不喜,却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回眸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着我,竟是微微一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展若寒的笑容比盛怒更过危险。
“今天的阳光如此晴好,我已是好久没有在温暖的阳光下散步了,”他站起身来,走近我,逼仄的气势竟让我倒退了几步,“五年未见,我想云笙不会介意陪我到外面走走。”
走出房间的时候,耀眼刺目的阳光让我觉得有几分晕眩,不自禁用手挡了眼睛,他似乎浑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徜徉在我的身边,唇边的浅浅笑意让他的脸别具一种慵懒的魅惑。
这里竟是一处院落,青砖瓦房,有几分灰败,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院子里隔年的落叶厚厚的堆积着,青石砖已经看不出颜色,满地的尘土。
院墙高得不可思议,四壁光滑异常,大门居然是铜铁铸就,院门虚掩,隐隐可看见门口手执兵刃凝神守卫的士兵。
展若寒升迁到洛阳,必定会有自己的府邸,这座院子貌似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我的衣服上满是尘土的气息,大概刚才躺过的床上并不洁净。
他如此爱洁,这里显然不是他居住的地方,他虽然未穿官服,只不过是家常的白色麻衫,行走在这遍地沙尘的地方,衣袂翩然,依旧纤尘不染。
“喜欢这里吗,这虽然不太整洁,却很是静寂。”他转身看我,五年的辰光,岁月似乎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印记,除了那双深潭般幽邃的星眸,似乎沉湎了更多说不清的东西。
“我已经死过一次,放我走吧……”我抬头直视他,这句话脱口而出,语气中竟是缓缓的求肯。
久久凝视着我,面上却依旧是沉静如水,五年未见,他的性格似乎内敛了许多,但是我却看得到,他的眸华深处似乎有灼灼的火光簇动。
终于他莞尔一笑,如雪似冰的气韵如鸿羽飘零,“跟我来看样东西。”他没有答复我的恳求,只是转身走在前面,笃定的语气毋庸置疑。
转过青砖房,来到房间的后侧面阴的一隅院落,茂密的杂草从中竟然有十几个凸起的土包,他径直一指那些土堆,“你的确已经死过一次了,那里是十五座坟丘,每一座里埋的都是你!”
他是什么意思?我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天气很热,丝丝寒意却已经从毛孔渗了出来。
他的眸光扫视着那些坟丘,视线渐渐虚无,“你坠崖后的几年中我在迷月湖收集到的与你身材相仿的尸身,多是衣服皮肉被游鱼吃光,辨识不得,索性一并焚化了将骨灰带了回来。”
他阴冷一笑,瞳孔忽然收缩成一线,“你知道吗?赫连云笙,我经常来这里和她们说说话,最让人发疯的是,我经常在猜测你究竟有没有死,这里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可是却永远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我浑身恶寒,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着,他却施施然步步紧逼,直到我的身体撞上了坚硬冰冷的城墙,再无可退。
“先时她们就埋在长安城云麾将军府你住过的西院紫竹阁,今年我来到洛阳任职,就把她们又迁了过来,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洛阳城的怀化大将军府,这处院落就在将军的府邸之中,只不过一直被尘封,因为在隋唐时候这里曾经幽禁过一个落魄的亲王,直到他死,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他抬起了我的下巴,阳光溅落在眼眸之中,迸射着无言的疼痛,“你说得没错,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杀你,从今天开始,赫连云笙,这里就属于你了,你会像那个被幽死的亲王一样,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他黑瞳之中闪动着光华,神色悠然的说出了这些话,却让我的身体如狂风卷落叶一般的颤抖个不停,他是展若寒,他必定会说到做到!
我并不怕他将我关在哪里,可是我的欢颜,我的女儿……
身子抖若筛糠,我的双腿都变得绵软无力,顺着墙壁我的身体落下去,竟然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我,“五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