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抬头见父亲正关切的看着她,眼睛一亮,倏地就跳起来扑了过去。
“爹你终于醒了,吓死福姐儿了......”
裴彦馨搂着裴父的脖子叽叽喳喳,驱散着屋里的沉闷。
“爹,大夫说您要好好歇息才能好得快,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篆儿去做,您吃完了接着睡,”说着,她拍了拍小胸脯傲娇的昂着下巴脆生道:“福姐儿会陪着您的,爹爹莫怕!”
裴父红着眼眶轻手拍了拍裴彦馨的后背,哑着嗓子温声道:“好,福姐儿陪着爹爹......”
裴彦馨瞅着裴父喝了药,吃了碗皮蛋瘦肉粥才让他躺下继续歇息。
裴父确实精力不足,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裴彦馨在床沿上趴的手脚发麻,望了眼父亲身边空旷的舒坦的被褥,眼馋的抿了抿嘴,犹豫良久,一咬牙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在父亲身边窝成一团。
闻着父亲身上淡淡的药香,两辈子头一回与父亲躺在一起,裴彦馨觉得分外踏实。
她闭了眼睛嘴角弯弯,满足的像只餍足的小猫儿。
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裴父睁开眼睛看着睡熟的小猫儿,嘴角微微一笑,把身上的被子往裴彦馨身上扯了扯,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她黑亮的头发,欣慰一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裴父足足在病榻上**了五日,气候热,福姐儿又看得严,不许他贪凉,只觉得骨头都快被闷酥了。
这日,裴彦馨见父亲脸色好了很多,精神头也足了,想着天儿越发热了起来,再耽搁下去就更难受了,就掂量着让常伯又把那老大夫‘请’了来复诊。
那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拉着裴彦馨又是一顿唠叨,抱怨常伯太粗鲁,吓坏了医馆的病人,直叨叨的裴彦馨脑仁儿疼,才慢悠悠的坐下给裴父诊脉。
很快,老大夫眯着眼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道:“恩,还不错,病是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往后不要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添堵,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裴彦馨抽了抽嘴角,还是跟以前一样说不句像样儿的话来。
这几日她早已打听清了这老大夫的事儿。
这老大夫与常伯同姓,常大夫常挂嘴边说不定他们几百年前是一家。
常伯则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常爷爷,我们要赶路了,再耽搁下去,家里人该担心了,我爹他现在能赶路吗?”
裴彦馨自动忽略常老大夫的‘疯言疯语’,直奔主题的问道。
“这天儿赶路,他可能会受不住,你们倒是可以走水路,咱们浏阳县渭水码头上来往的客船不少,听说明儿就有客船去往京城。”
说完常老大夫又可惜的朝裴彦馨大量几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背上自己的雕漆芍药纹黄花梨木的药箱,准备离开。
据裴彦馨看,常老大夫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药箱与里面的药材了。
常大夫最宝贝他的药箱,平日里别人帮他提下都不给,便是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能动。
“可惜啊,可惜......”
常老大夫走出去嘴里还念叨着,裴彦馨觉得奇怪就追了出去。
“常爷爷,您怎么总是一脸遗憾叹息的瞅着我啊?”
裴彦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打算送他离开。
“哎,老头子是觉得你这小娃娃学医的天赋很好,很有股聪明劲儿,老头子恨不得留下你跟着我学医,可惜你是个女娃,还是个世家出来的贵族,哪里能跟着我个糟老头子学这贱业?”
常老大夫越说越觉得可惜。
他好些年没有看到个让他眼馋的好苗子了,好不容易发现个却不能留下,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这年头虽然人都会有个头疼脑热的,但大夫的地位却不高,总是被人认作是贱业。
“常老伯,您此话差已!”裴彦馨出声打断了常老大夫的话,“这年头人都会有大大小小病痛,大夫是治病救命的,最是厉害,怎能说是贱业呢!有好些人想学都学不到呢?”
这年头,大夫的医术都是祖传,传男不传女,口口相传,很少有书籍留下。
即便有医术也是被当做家传之宝来供奉的,一般人很难有机会看到。
所以,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难,想学医读经书更难。
裴彦馨之所以前世能学到一些肤浅医术,纯属机缘巧合。
常老大夫闻言眼睛豁的一亮,炯炯有神的盯着裴彦馨,“那女娃你想学吗?”
裴彦馨被常老大夫眼里的光芒摄住了,不自觉倒退了两步,盯着常老大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接道:“常爷爷,即便福姐儿学了医术,也不可能做个大夫给人治病啊!”
这个事前小娘子的束缚不像前朝那般强烈,却还是并不能与男子一样挺直脊背行走于世间。
“是!”
常老大夫也想到这些,有些沮丧的点头离开。
下晌,裴父喝了最后一剂汤剂,裴彦馨跟他商议明日出行之事。
“还是走水路吧,渭水一路直通京城,咱们会快很多,,您也能舒坦些,多歇息歇息。”
裴彦馨最后抱着裴父的胳膊撒娇痴缠,裴父笑着点头答应。
裴彦馨兴奋的跑着让常伯去码头提前租下前往京城的客船,然后她招呼着篆儿收拾行李。
翌日一早,裴彦馨离开前,常爷爷店铺里的小伙计跑了来亲手塞给他一个包袱,然后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