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忠义堂出来,谢小玉松了口气。
他的手心里面还捏着一把汗,那个堂主可不是什么练气层次的人物,绝对已经登堂入室踏进玄门。
这绝对是一道很高的门槛,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修士的脚步,跨过去,又是一番天地,跨不过,百年之后也不过一杯黄土。
回去的时候,他不打算再坐车了,那股汗馊味他受不了。
他走路,大叔自然只能在旁边陪着。
两个人在临海城的大街上信步而行。
“小哥你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彻底?太不给堂主他们面子了吧?”大叔忍不住问道,他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机会。
谢小玉倒也不在乎让大叔知道原因,虽然大叔也是忠义堂的人,却算不上铁杆帮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离开天宝州回中土去了。
“你家的堂主表面功夫不错,我进内堂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到他了,可能是看我们不上,也可能是另有要事,所以他没出来,等到你和传功师傅打成平手之后,他有兴趣了,所以他从后面出去,然后从前面进来,装作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谢小玉嘿嘿一阵冷笑。
如果那位堂主直接走出来,再说两句告罪的话,他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敬而远之,对方这幅做派反倒让他不想接近。
大叔听到这话,默然无语。
这一次回忠义堂,看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香主舵主,他突然发现这些人也就那么回事,和信乐堂那位苏舵主档次差不多,原来的那丝敬畏之心一下子没了。
谢小玉的那句“可能看我们不上”,也起了作用。
男人都有傲气,他刚刚成为修士,这股傲气更是十足,堂主前倨后恭,只会让他看不起,现在就算给他一个舵主当当,他也不会留在忠义堂。
这两个人在街上散步,在忠义堂的聚义厅里面,一群人正坐在那里议论事,聚义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榻,那个老叟盘腿坐在上面,他的面前是两排交椅,舵主香主们按序坐好。
“你们两个人怎么看?”老叟先问两位军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没说实话,那个炼丹的朋友根本不存在,会炼丹的是他本人。”大夫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老叟追问道。
“你把那口看不透的丹炉拿出来,不就是也有同样的猜测吗?”大夫笑了起来。
“那个铜疙瘩是好东西?”罗舵主颇为吃惊,其他舵主和香主们也是一样,刚才他们还为此感到不忿。
“你们忘了二十五年前,追杀毒手丹王洪伦海那件事吗?洪伦海在中土把正邪两道都给得罪了,仇家遍天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隐名埋姓躲到天宝州来,在这里一躲就是百年,居然没人知道他是炼丹师,要不是一次意外暴露了他的身份,说不定至今都不知道天宝州曾经藏着这么一位丹道宗师,这个丹炉就是他的遗物之一。”老叟说着当年的秘事,
众人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如果真得是一块铜疙瘩,怎么可能收藏在内库之中?
“既然是件宝物,岂不是便宜那个小子?”一个舵主拍了一下交椅的扶手,心有不甘地说道。
“你说错了,一件谁都看不透底细的死物,怎么比得上一个高明的炼丹师?”罗舵主是个明事理的人。
“世贵说得不错,天宝州遍地药材,但是因为有毒,除了最珍稀的几种药材,其他药材别的州都不要,所以这里应该是炼丹师的宝地,可惜偏偏没什么炼丹师肯过来。”堂主一脸的遗憾,他不是没想过从中土挖几个炼丹师过来,可惜都没成功。
“天王帮为什么雄踞各堂口之上?还不是因为他们手底下有几个炼丹师?”罗舵主一脸不忿。
“我家阿囡六岁回中土,算来已经有十年了,她在玉书门里面一门心思扑在炼丹上,把修炼都耽搁了,却也只能炼制一些低级的丹药……”堂主的那张老脸满是遗憾。
“三大艺里面,制符靠悟性,造器凭耐心,唯独炼丹要的是灵性,没这个天赋,事倍功半啊——”大夫长叹了一声,他早年也学过炼丹,明白其中的难处。
不只是他,天门之中医道一脉,人人都学过炼丹,但是成功的百里无一。
“大门派就是好啊,想学什么都有人指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算命先生也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道,天门走的是功德成就的路,对资质没什么要求,所以广开山门,有教无类,在道门之中规模最大,人数最多,但是地位却不高。所以天门出身的人,对大门派的弟子难免有些说不出口的感觉。
“他好像还会制符。”一个舵主问道:“那不是您老的所长吗?他在制符方面的成就如何?”
“制符没什么别的花样,主要看会的法术多少,他是剑修,又把真气全都转成了剑气,法术这一路是彻底绝了,他制的符肯定非常偏门。”算命先生略微有些得意,因为谢小玉就算加入堂口,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仍旧会是忠义堂第一符师。
“说不定马上就可以知道了。”榻上的老叟突然冒出来一句藏头露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