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皇上御赐的凤辇已在门外,那豪华隆重的场面完全按照正统公主的标准而行。

推门而出,迎着初起的照样,一片金色与红色相交,所到之处皆是身着红衣的宫女太监。平日里宽敞的广场道路,此时已经慢慢是人,整整两排奴才一直连绵不绝到视线尽头,两排奴才身后的是众多身着红衣的下人,友儿不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还是来单单撑排场的。

宫中礼部女官走过来,说着吉祥话,将厚重的红色锦帘小心盖在友儿满是金钗的头上。

友儿只觉得两只手被人微微扶起,只听到身旁女官用一种皇家大型礼仪专门的语调高喝了一声,而身边的宫女则是轻声嘱咐她放心跟着她们走。随后便觉得两名宫女缓步向前,而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友儿也移动莲步慢慢向前。

在友儿第一脚踏出之际,左右声音齐响,有管弦有礼号,和鸣出的乐曲声音低沉绵柔,喜庆中又带着皇室固有的威严贵气。响声震天,让人不由得肃然而立,金锦祥和紫气东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头上的金钗步摇很是很重,头上的红色丝锦也柔滑无比,怕是只要一低头,那丝锦便能滑下吧,所以友儿丝毫不敢低头看地面,只能在一片红色中跟着两名扶着她双手的宫女缓缓向前。

公主出嫁意义非凡,大部分公主的婚姻皆是政治婚姻,丝毫无幸福可言,而直接与其他三国联姻的公主则是数不胜数,不仅仅与这一朝,每一朝代都有无数公主走上这条背井离乡之路,也许因此,这明明本应喜庆的音乐却夹杂着沉重吧。

缓缓向前走着,与这哀婉的喜乐不同,路友儿的嘴角上扬,因为她知道这是段修尧计划的最后一步,他们胜利了,无论是自己自由了,还是为宇文怒涛争取了一些时间,怕是在几年之内皇上都无心思动阿达城了。

她敢这么确定,有一个原因是从太后那得来的消息。几日前在太后宫中,太后虽然精于演戏,不过宫羽落的事对她的打击甚大,瞬间衰老的容颜是用任何名贵胭脂都无法遮掩住的。段修尧的宣传大军马上就会将最近势头正甚的兰陵王因被皇上猜疑遭到软禁的消息添油加醋的散播开来,南秦国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会太平了。

“公主,请止步,该上辇车了。”宫女恭敬的声音再耳际响起。

“嗯。”友儿轻声答应,脚下便已经被人放置了车凳。顺着宫女的牵引上了凳入了辇,帘子撂下,又是那礼部女官的一声高喝,辇车缓缓而启。

想必今日看热闹之人甚多吧,即使有众多官兵维持持续,但还是隐约可听到百姓们的吵杂声音。友儿并未聚结于此,而是再一次陷入沉思中。与其说是沉思,不如说是担心,因为这一日,正是雪姿营救宫羽落的时机。

雪姿在半夜里已经出发,为何要选在今日?也是因为今日即便是皇上发现了宫羽落逃走,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关闭城门挨家挨户搜寻的。

一边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一边是为宫羽落之事担忧。长叹一口气,无神论者的友儿双手合十,如若这上天真的有灵的话,她愿用尽自己的后半生做好事来祈祷一切顺利,希望宫羽落一切安全。

宫羽落接下来的安排还未定,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人必须要先救出来,而她大婚来得太急,大婚之日救人是最为恰当的时间了。

辇车的缓缓停止打断了友儿的思绪,已有宫女上辇来扶她下车。

不像普通百姓家迎娶那样,新郎出府迎接踢轿门跨火盆,她此时身为公主,代表的是皇家,没人敢让她做这些事,而段修尧则是在正厅等候她了,今后他便是驸马了。而这样做的意义更是代表了公主与驸马之间,无论是势力还是未来地位永远是女上男下。

段修尧的父母早就不知去哪云游四海了,如今这高堂上坐的是皇上和皇后。皇上主婚好大面子,这让百官及百姓也都暗暗惊叹这安定公主的身份之尊贵。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即便是知道这场婚事完全是一场戏,不过友儿心情还是止不住激动,计划成功了,她自由了,竟然还出嫁了。友儿知道自己面前的是段修尧,想必今日的段修尧一身红衣更加俊美,红色锦帘下的嘴角弯弯,她能感觉到段修尧紊乱的气息,想必心中也是兴奋异常吧。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日出嫁,而对方竟然是段修尧,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走了礼仪的过场之后,友儿便被同行而来的礼部女官扶入房内。

这房间便是段修尧的房间,这房间已经来过数次不算陌生,有夜晚偷着潜进来的,有白日里应付这段府暗卫们颤抖进来的,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穿着嫁衣入内。说不紧张激动是假的,计划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就,代价这么大,正常胜利与她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这场婚事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屋子内静悄悄的,厚重的檀木门隔绝了屋外的吵闹,室内除了几名宫女伺候外其他人皆退了出去。

友儿便一直静静坐在床沿,内心里复杂异常,似高兴似担心似轻松似失落。一会,她要用什么表情对段修尧说话,要怎么面对他?

感觉到有人靠近,是武功高强之人,友儿心中的紧张加剧,如若不出所料,此人应该就是救宫羽落而去的雪姿,而他赶来想必是要告诉她结果。心一下子纠紧,事实不得不去面对,却又不敢面对,事情能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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