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是你办得来的?”康亲王板着脸,“除了吃喝玩乐四处闯祸之外,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办得来?哼!我听你父亲说,你姑父做了蓟州太守,你姑母就要启程去和他团聚了。我看蓟州那地方荒凉得很,正适合你去修身养性。你若不愿意听我的话,就陪你姑母去蓟州好了。”
蓟州?地处大青河前线,不是兵荒马乱就是水灾饥荒。到那里去当官,是为了屯田垦荒、修筑城墙以积累政绩,等待升迁。没事到那里去过日子,不是自找苦吃么?白羽音光想想,就已经头皮发麻,恳求道:“外公,千万别!我可不想去蓟州……可是,我真的说不过符雅嘛!她本事可大了。之前皇后想要杀她,她有本事逃跑,现在又敢招摇过市地回来——可了不得呢!你非逼我去,准会坏事的!”
“符雅能大难不死,那是别有内情的。”康亲王冷笑,却并不打算将各中奥妙说给白羽音知晓,“你只管去,我包管皇后娘娘会听你的话,惩罚凤凰儿。你只要把这个拿给她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来。
“这是什么?”白羽音好奇——那玉佩看起来通体翠绿,也算是上品,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宝物,能有何魔力?
“你不用多问。”康亲王道,“你只要去告凤凰儿的状。若是符雅阻挠,或者皇后不肯听你的,你就把这玉佩拿出来,问她们,‘慈航普渡,渡的是有缘人,孽缘也是缘么?’她们自然就明白了。”
白羽音更加莫名其妙,不过猜出了三分:“外公,你是不是抓住了皇后娘娘和符雅的什么把柄?既然你手里有这么厉害的筹码,还要我花这么大功夫对付凤凰儿这小丫头么?直接威胁皇后让她立我做太子妃,不就万事大吉了?”
“就你这样子,你以为那太子妃的位子能坐得稳?”康亲王瞪了白羽音一眼,“况且,我为什么要你做太子妃?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么?”
“是……是为了巩固我们康王府在朝廷的地位。”白羽音并不笨。
“你既然知道,可有想过凭你这胡作非为的个性,能巩固我康王府的地位吗?”康亲王道,“所以,你也是时候收收心,好好学学怎样在宫里生存了——呼风唤雨是一种本事,不是单靠出身或者地位就办到的。”
这话怎么跟程亦风说的这么像?白羽音心中嘀咕,虽然两人劝她去做的事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对她的批评却不尽相同。她还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知道程亦风是个烂好人,叫她去做的是好事;康亲王是个阴谋家,叫她去做的多少是些害人的勾当。她自己对做圣贤还是做妖女并没有什么所谓,只不过忽然觉得很讽刺——莫非以现在的她无论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都不够格吗?那么她若好好“修炼”的话,就随便做好人或做坏人都可以了?那好坏又有什么分别呢?如果她足够好的话,母仪天下,深受爱戴,自然康王府鸡犬升天。如果她足够坏的话,可以假冒为善却不让人发现,说不定还能叫程亦风对她刮目相看……究竟何者容易些?回首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似乎还是做小妖女比较省心省力。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康亲王的长随已经将地上的脓水收拾干净。“王爷,现在是不是去宗人府?”
康亲王点了点头,再次叮嘱白羽音:“你去坤宁宫吧。我到宗人府去办事——希望你很快就能让皇后娘娘把凤凰儿送到宗人府来。”
“外公放心。”白羽音道,“不过凤凰儿还没有册封,既不是公主又不是妃嫔,没名没份,顶多是个奴才。要处治她,敬事房就够了何须动用宗人府呢?”
这个外孙女儿没有什么长处,就是够心狠手辣,康亲王想,这就足够了!他微微露出了笑容:“那好,我等着看!”
白羽音别了外祖父,就到坤宁宫来。心里虽没有太大的把握,却好像一个夹带笔记入科场的生员,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东西可以依靠着,好像是秘密的杀手锏。于是就又有了一丝莫名的兴奋,想试试这杀手锏灵不灵验。
皇后正在后花园里赏花饮茶。太监引了白羽音前来。远远的就看到花阴下的人影了。皇后穿着黑底泥金花纹的衫裙,好像一只奇异的黑鸟,落在花丛中,光洁的羽毛在太阳下闪闪发亮。而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却穿着桃红色的衣衫——其时桃花正盛放,一团团,好像粉红色的云霞不小心被树枝勾住了似的,宫女的衣衫和这绚烂的春景相映成趣。微风拂动那宫女的鬓发,她伸手将碎发抿到耳后,不经意地侧了侧脸。白羽音不禁大惊:啊呀,这不是符雅么!从来没见到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如此衣裙如此妆容,竟也有些动人了呢!
这要是叫程亦风这书呆子看到了,说不定脱口作两首诗!想到程亦风,忽然心里又像长了野草般地难受——哼,符雅拼命打扮也就稍微能入眼而已,白羽音比她何止漂亮千倍?但是程亦风这个书呆子,只对着无聊的符雅念念不忘。对这么娇俏可爱的白羽音,先打过她一个耳光,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训斥过她若干次,更在她好心帮忙之后忘恩负义,对她尖酸刻薄——简直可恶至极!总有一天要好好收拾这家伙!否则就把“白羽音”三个字倒过来写!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丝毫也不显露——她要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