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皇后道,“你就不怕被凤凰儿看见!”
竣熙自然最怕被凤凰儿知道,赶忙站起身。好在凤凰儿被太监宫女簇拥着,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谁知道?”皇后问。
竣熙摇摇头:“也就是当日在锦波阁伺候的太监们吧。霏雪郡主说,要把这件事忘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这样说?”皇后皱眉。
“是,儿臣不敢有半句虚言。”竣熙道,“其实霏雪郡主从前曾经钟情于家中侍卫,可惜碍于身份有别,被生生拆散,如今已经阴阳永隔。她无心要做儿臣的妃子,只是不想让家中长辈失望罢了。”
“是么!”皇后冷笑,“她还这样痴情——不过,这可不能你们两个人‘忘记’就好。这是关乎皇室正统的大事,要慎重处理。”
“这……”竣熙红了脸,结结巴巴,“母后莫非是担心霏雪郡主……有了……有了儿臣的骨肉?这……这不会吧?她没有说过……”
“等她说出来,那还成何体统?”皇后道。
“那……”竣熙结结巴巴,“要不要找个太医去……去瞧瞧她?”
“她刺杀你父王,关在宗人府大牢里!”皇后道,“你叫太医去瞧她,瞧出个什么来,你要怎么办?从大牢里把她迎娶到东宫去吗?”
竣熙愣了愣:“这个……”
“本来你身为一国之储君,多娶几位侧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正是社稷之福。”皇后道,“但是,霏雪郡主是刺杀你父王的罪犯,不仅不能迎娶她,就算她真的有了你的骨肉,也决不能留!”
“是……”竣熙虽然不想娶白羽音,但还不至于如此无情,嗫嚅道,“可是母后……霏雪郡主她……她怎么会刺杀父王呢?儿臣怎么也想不通……会不会是被人冤枉了?”
“是不是冤枉要等审问才知道。”皇后道,“这个自然会由宗人府和刑部处理妥当。你要好好跟四位辅政大臣学习治国之道,其他种种,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光怪陆离,你统统都不要理会——我让你早日和凤凰儿大婚,也是为了让你了却一桩心事,好专注国事。”
“是。”竣熙垂首回答。他放不下“无辜”的白羽音,但是,今天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已经疲惫万分,实在也没有精力去多管闲事。而能够和凤凰儿完婚这个天大的喜讯更是占据了他心灵最后的一点儿空间。他看到凤凰儿无限烂漫地朝自己奔来的时候,他便将白羽音深深塞进记忆的角落里,迎上去道:“凤凰儿,我有好消息……”
皇后看着这一对少年男女甜甜蜜蜜地走到花树下说悄悄话去了,幽幽叹了一声:“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还是要误了自己的性命,你说是不是?”
这是说给侍立在自己身边的符雅听的。
符雅静静的,仿佛木偶。
“怎么?”皇后道,“你莫非在为霏雪郡主可惜?这个小丫头几次加害你,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幸亏她现在惹上了大麻烦,以后再要兴风作浪也不可能了。只不过没想到她勾引太子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起初我让她进宫,无非是想敷衍康亲王,唉,如今看来,真是引狼入室!”
符雅依旧一言不发。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现在是要怎样?你不想认我,不想同我和好?即便如此,我还是你的主子吧?你很小就进宫来了,你‘娘’难道没教给你主子说话,你需要答应吗?”
符雅不能再沉默下去,冷淡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御药房一趟,找一向给本宫配药的张供奉,叫他配一剂打胎药,送去给霏雪郡主。”皇后吩咐,“要你亲自去,看霏雪郡主喝完。然后,你去内务府查一下,太子刚才说的那一天,是什么人在锦波阁当差。就说那天太子丢了要紧的东西,肯定是他们中间哪一个人偷的,把他们统统送到敬事房去。敬事房的吴公公是我的人,你告诉他这些奴才都该死。他就晓得该怎么办了。”
感觉自己如同游魂——不,是行尸走肉。符雅的灵魂好像已经离开了身体,飘忽到了半空中,俯瞰着下面的世界。看到她自己,领了皇后那害人的懿旨,走出坤宁宫,走向御药房。她感到无限的鄙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毫不反抗?就像被人施了法术下了蛊毒?
她知道,这蛊毒就是在昨天夜里,皇后给她种下的——
借“头疼”打发了程亦风等四位辅政大臣,皇后带着符雅回了坤宁宫。接着就传了太医来,把脉开药,折腾了好一阵,最后说是要休息了,因将太监宫女都打发了出去,却要符雅留下。符雅满心不情愿,却也不能忤逆皇后的意思。照吩咐添了香,端了茶,便恹恹地站在一边。
皇后看了看她,也不生气:“你坐下,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符雅一点儿也不想听。但皇后却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信那个藩国的菩萨,总想洁身自好,觉得像本宫这样的人满手鲜血,最好躲得远远的,是不是?唉,其实世上的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恰好在这样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或者偏偏你想要的时机没有来,你想要的人没见到,你想发生的事受了阻滞……总之,冥冥之中命运这样安排,身在其中,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