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程亦风感觉眩晕,扶着桌子,才站住了,问道:“我听说你们怀疑此事是张至美所为,是么?有没有找他来问话?”
“下官查实印版被人动了手脚,便已经使人传信给孙大人,请他即刻逮捕张至美。”彭茂陵道,“只是,眼下凉城乱成一团,不知信传到了没有。也不知张至美有没有趁乱逃脱。”
张至美!程亦风想起当初公孙天成曾警告过,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放在户部,只怕要闯出大祸来!不怪老先生一语成谶,怪他当初不听老先生的劝告!
正悔恨的时候,臧天任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怒冲冲道:“不知是什么人在散布谣言?程大人,我听说你是翻墙进来的?可真难为了你。”
程亦风苦笑了一下:“翻墙还不算为难。假官票才让人头疼。”
“官票真的被人伪造了?”臧天任吃惊。
“是。”彭茂陵抢先回答,且又把自己如何得知消息,又查对印版的事情说了,“下官以为,未查明真相之时,贸然上报只会引发恐慌。所以才独自先来库房调查。谁知,还是未能避免骚乱。”
“岂有此理!”臧天任拍案怒道,“张至美当日来求那书记官的职位,我看他论说经济之道,滔滔不绝,还以为他是个人才。竟然敢监守自盗?”他吩咐兵丁:“快去催问孙大人,火速把张至美捉拿归案!”
那兵丁得令而去,也不走正门,从后面翻墙而出。过了大半个时辰,凉城府的衙役们驱散了户部门前的百姓,押着张至美来到——其实他并非被逮捕,而是昨日听了公孙天成的建议去凉城府告发曾万山的去向,好容易等到孙晋元回来,结果求情的话一句未出口,就直接被缉拿。孙晋元还连连大骂:“你伪造什么不好?伪造户部官票?你知道本官家里有多少官票吗?”张至美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羁押一夜,如今萎顿不堪,又被提来此处,既忧愁又委屈,五官都快皱缩到一块儿去了。
“大人……我冤……”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臧天任已经怒喝一声,打断了:“张至美,你快老实交代,什么人指使你盗取官票印版?你的同谋如今藏身何处?”
张至美瞪着眼睛:“臧大人,什么官票印版?我什么都不知道哇!我夫妻二人被奸贼利用,卷进了贩卖私盐的案子里,实在冤枉!”
“你还要狡辩?”臧天任道,“彭大人说你家中暴富,宅院豪华,仆役众多,你还曾经企图贿赂程大人。你若不是与人合谋,用假官票发财,如何一夜之间得来这许多财产?”
张至美愁眉苦脸:“我夫妻二人就是被那曾万山利用了。银子都是曾万山给我夫人的。我不晓得什么假官票的事。”
“臧大人,程大人,”孙晋元道,“这西瑶奸贼十分嘴硬,只怕一时半会儿两位大人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交给下官来审问,如何?”
不管张至美招供与否,都要设法稳定京师的局面,这才是当务之急!程亦风想,因挥手道:“好吧。有劳孙大人。一旦查问出假印版的下落,立刻通知我们。”
孙晋元垂首答应,又带着张至美下去。白羽音紧走几步追上他们,警告道:“叫你审问,你就好好审问。要是又跑去设法花掉你的官票,有你好看的!”
孙晋元讪笑着:“下官家里没有官票了。请郡主多谢白大人。”
白羽音真想赏他两个耳光。不过,毕竟在户部衙门里,不敢造次。再一细想:现在有这许多官员在场,她若还粘在程亦风的身边,只怕迟早会传到康王府去,而且对大家的名声也没好处。符雅之前和程亦风品评诗文议论时政,应该都是私下里,这样,才可以让程亦风在人前显出睿智,而符雅则在程亦风的心里显得聪慧。白羽音也要依葫芦画瓢。当下,悄悄地溜出了户部去。
程亦风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去向,只同臧天任商议道:“假官票流入市面,京城一片恐慌,若不澄清此事,只怕所有商铺都不再营业,盗贼匪徒会乘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臧天任道:“只是假官票既然能流入市面,必然很难辨别。朝廷承认官票造假,废除现行官宝,那手中有真官票的人,岂不是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然而,若是一直不澄清事情的真相,谣言只会愈演愈烈。”程亦风道,“现在已经传出什么药材税,过些时日,不知还传出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来。况且,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万山行的人才刚刚逃离京城,也许假官票的危害也还未扩散出京畿地方。但谣言一传十传百,也许很快别的州县也会恐慌起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从中牟利,岂不是愈发难以收拾?所以,依我之见,应当立即澄清真相,同时通缉曾万山,防止假官票侵入其他地区。”
“程大人所言甚是!”彭茂陵插嘴道,“下官以为,还有一件事也要一并进行——虽说废止现行户部官票可以一劳永逸地阻止假官票继续流通,但是诚如臧大人所言,手中持有真官票的人必会蒙受损失。即使允许他们限期兑换,由户部来定夺官票的真伪,只怕也难以避免挤兑风潮。所以下官想,不如将辨别官票真伪的窍门印发全国,遇到真官票,一律继续流通。若是假官票则彻查其来源,凡交易之中无心获得了假官票,允许其折价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