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票真伪,容易辨别吗?”臧天任和程亦风都好奇。
彭茂陵道:“其实也不难。”即取出一真一假两张官票来比对给二人看,仔细指点两者的分别。“过去从未有人伪造过户部官票,所以商家见到户部官票,并不查验。才让贼人有机可乘。如今只要将这色彩的差别详加描述,最好将真假官票的样子一并发到各个州县的衙门。这样,所有商家都会提高警惕,不会再接受假官票。只要朝廷奖励举报者,惩罚取巧者,并适时销毁假官票,此害可除!”
“这计策果然高明。”臧天任笑着对程亦风道,“还是年轻人思想活络——我们可老了呢!”
程亦风也笑笑,道:“彭大人所提甚好。只是一定要尽快将万山行等一干造假之徒抓捕归案。否则朝廷将假官票的特征邮传全国,也就等于告诉这些贼人,将来伪造之时需要如何改进。那可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大人说的是。”彭茂陵道,“万山行在六合居隔壁开业,见过他们的人很多。张至美夫妇和他们尤其来往密切。只消让孙大人画了像,发到各地,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
程亦风点点头,又问:“我听你刚才说,如果有人不甚收到了假官票,可以折价兑换。不知这笔银子谁来承担?”
“自然是造假的人来承担。”彭茂陵道,“抄查万山行和张至美家所得之银两可以弥补各位商家的损失。日后抓到了曾万山,缴获赃物赃款,自然也可做此用途。”
“这可好!”臧天任拊掌道,“谁想投机取巧从中获利,就把谁的家产没收了,用做赔偿。也可以起到警示之用!”
“既然商议出了纲领,就赶紧想细则吧。”程亦风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现在便回崇文殿去了一趟,设法上奏皇上和太子。臧兄,彭大人,请你们尽快准备好辨别真假官票的公文,好送到崇文殿来,给各位大学士过目,并呈送预览。”
臧天任和彭茂陵点头答应。程亦风即匆匆由户部赶往皇宫。
这时才过未时,外面的情形又较早晨全然不同。显然是因为早晨太过混乱,最后不得不出动京畿守备军,驱散了街道上挤兑和抢货的百姓。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主要街道的街口处都有兵士把守——凉城竟然戒严了!
也正因为如此,程亦风很快就进了宫,来到了崇文殿。大学士们多多少少都听到了消息,正在交头接耳。白少群也在座。程亦风无暇责问他,只是简单地将方才在户部所探知的案情描述了一番,也将自己和臧天任、彭茂陵所想出的应对之计告诉了大家。“诸位大人可有何建议?”
众人摇头居多,还有人似乎在暗暗后悔,一听到风声就匆匆将官票花了,买进宅院田地时无暇压价,吃了大亏。唯礼部尚书赵兴道:“关乎国家命脉,兹事体大,非我等能够决定。程大人的提案虽好,还是需要先请示皇上和太子。却不知他们是何意见——只要肯见我们,也是好的。”
“赵大人所言甚是。”白少群道,“不过,是否废止户部官票虽需圣裁,抄没万山行和张至美家却都可以由凉城府决断。而通缉曾万山也可以立刻由刑部发文各地。我等现在就去求见皇上和太子,在他们未有旨意之前,凉城应当继续戒严,以保安宁。”
诸位大学士都点头称是。白少群又道:“皇上不理朝政多年,而太子也有几个月不务政事。依我之见,我等身为人臣,于此危急之时,当挺身直谏。在下提议,我等齐去乾清宫,跪请皇上垂听陈述,并钦定应对之策,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能反对?众人唯有赞同。程亦风想,虽然白少群眼下的表现和他昨日知情不报比起来未免有点做表面文章的意味,但自己本来担心独自面见元酆帝或竣熙,又要无功而返,今白少群发动群臣支持他,总算也是帮了他的忙。危急存亡之时,就暂且不要去计较别人的短处了吧!记得符雅有一次曾和他半开玩笑的说:“你看人人都有些毛病,很想寻一处完美的所在,所有人都至善至美。可惜,一旦你进入了完美的所在,就成了其中不完美的一个。”他当时笑言:“莫非小姐的意思,是我程某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么?”符雅却笑道:“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没有哪一锅粥是绝对干净的,即使没有老鼠屎,或者也有石头,有泥土。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与人相处之道,可不就是如此?
不知符雅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建议。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思念那个幽居深宫的人。他和白少群等大臣们一起出了崇文殿,到乾清宫门口长跪。
元酆帝这时刚歇完了午觉,又打坐了片刻。听太监慌慌张张地报告了外面的情况,就提着他的拂尘走到廊檐下来,问道:“诸位卿家,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尔等如此惊慌?这几个月来,朕和太子都不管国事,天不是也没塌下来么?”
“万岁,”赵兴是诸位大学士中年纪最长之人,跪行上前,道:“万岁宫中修道,不知宫外世界。贼人伪造户部官票,京城大乱,如今乃是依靠守备军,才勉强维持。究竟此事当如何处置,臣等恳请万岁定夺。”说着,叩下头去。其余大臣也跟着叩首。
元酆帝打了个呵欠:“请朕定夺?朕只会修道炼丹。你们是要朕去抓贼,还是要朕去指挥守备军?抑或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