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她才不要。她要去找程亦风:“你家大人是去了崇文殿还是户部?”
“大人他……”门子才开口,忽听外面传来叫门声:“程大人!程大人在府里么?”跟着又有人嚷嚷道:“我们要见程大人!请程大人替我们做主!”
“出了什么事?”白羽音皱眉。门子也奇怪:“小人去看看,请郡主趁热喝了姜汤吧——差点儿望了,大人临出门时,还给郡主写了一封信,就放在窗边的书桌上。他怕郡主不留意,特命小人提醒。”
白羽音探头望望,只见桌上果然压着一张纸。待门子出去了,便取过来,边啜着姜汤边读。那信不甚长,上面写道:“霏雪郡主台鉴:得悉郡主因缉拿逃犯而受伤,吾万分愧疚。原意托令尊问候,不想郡主深夜到访。见郡主尚能飞檐走壁,料想伤无大碍。吾心安矣。然则,吾窃以为此番遇袭,郡主当引以为戒。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先已有疾风堂变乱,端木平风波,郡主尽皆参与其中,几番惊心动魄,数次死里逃生。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郡主日后尚要出生入死几多回?须知,人纵有齐天之鸿福,亦有用尽之日。吾今斗胆劝谏,望郡主日后克己复礼,莫再多生事端。程亦风拜上。”
读到这样的文字,白羽音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这人的语气简直像她父亲!只差没有叫她好好遵守“三从四德”了。真是个道学先生书呆子!唉,他哪里晓得,若是能得到他的心,做个德容兼备的“程夫人”又有何妨?但现在,岂不知安守本分会让人没有立足之地吗?水师只不过是撞上了一艘载满火油火药的船,而程亦风却不知道现在康王府已经在他的前路各个方向都设下了机关,他随便走一步,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时候,外面的嚷嚷声愈加响了,且喧闹无比,好像有几十个人似的,都在哇哇大叫,除了几声“程大人”之外,简直辨别不出他们在喊些什么。白羽音心中好奇,便也走到前院去。将要到影壁时,才算听清楚了几句话,乃是“孙晋元这个狗官贪赃枉法,冤枉无辜!天子脚下,岂能容他如此胡作非为?请程大人替我们做主。”
啊!这莫非是昨天在夷馆前闹事的那帮华夷商人?孙晋元想随便抓几个人以儆效尤,不想引起公愤,使得商人们其来程府请愿申冤?这岂不是正中康亲王翁婿之下怀,为他们的阴谋推波助澜?
她急得直跺脚:可得赶紧将事情告诉程亦风知道!
大门已经无法出去——可怜的门子被愤怒的人群团团围住,无论怎么解释程亦风不在府里,都无法劝走众人。白羽音只得迅速地奔到后院,跃墙而出——好在,这里还没有抗议的暴民。
待她跑出几条街去,看见有一队守备军士兵火急火燎地赶来,料想是听说商人来程府捣乱,特来解围。
草包窝囊废,白羽音暗骂,你们再抓些人进监牢去,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但她也没法阻止这些人,只是看到为首的骑着马,便三步并作两步拦上前去,一脚将那小校踹下马来,道:“我是康王府的飞雪郡主,现在走累了,要征你的马用用。你不乐意,就去康王府告状!”说着,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她想先去户部碰碰运气,于是策马前来。只是,还没有到跟前,就见人头攒动,满耳尽是吵闹之声。稍近些,便听人高声嚷嚷道:“无论如何,今天非得见到程大人不可!一定要叫程大人评评理!他一向最关心百姓生计,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被赶上绝路!”又有人道:“不错,程大人会替咱们做主的——咱们大声些,他一定能听见!”于是“程大人,请程大人做主”,一阵阵呼声此起彼伏。
白羽音将马拴在小巷子里,飞身跃上院墙,朝内张望。并未见到程亦风的身影,只看到臧天任和几个官员步履匆匆地走出来。“诸位!”臧天任企图安抚众人,“程大人此刻并不在户部。诸位有什么冤情,应该去凉城府申诉……”
“去凉城府有什么用?”有人怒道,“姓孙的狗官只会屈打成招,咱们去了,还不是被他关进大牢里?”
“若是诸位怀疑孙大人的操守,大可以去獬豸殿鸣冤。”臧天任道,“凉城刚刚遭遇了哄抢挤兑风波,现在依然在戒严之中,诸位又来户部门前多生事端,难道就能捉住贼人追回损失并恢复凉城的秩序么?不如还是……”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啪”地一下,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破鞋子来,正正打在他的额头上。他不由一个趔趄,官帽也掉在地上。“什么人如此大胆?”旁边的官员喝斥。
“再大胆也大胆不过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中饱私囊的家伙!”人群中有人冷笑道,“臧大人,你还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说什么捉拿贼人追回损失?你为什么不说说你和那个盗取官票印版的张至美是什么关系?”
众人都是一愣,连臧天任也呆了呆:“你是何人?胡说些什么?”
“我是什么人有何紧要?”有个干瘦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我不过就是一个铺子被人哄抢的小生意人而已。臧大人,你敢说张至美不是你破格安插到户部来的?听说他是西瑶前任太师的女婿,身无功名。我们楚国的官府为何找个西瑶人来看银库?这不是把我们楚国的命脉都交到了西瑶人的手里?”
此语一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