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个把时辰,敌营之中起了喧哗之声。有樾军士兵大声嚷嚷着馒头如何好吃,又说自己吃了太多馒头,肚子都快要胀破了。还有的两手都抓着馒头,像傻子似的手舞足蹈,还叫着:“哈哈,楚国的白面可真不错。大米应该也很香,可惜都被一把火烧了,简直是作孽呀!”
这是在诓骗楚人?白羽音乍舌,简直比最拙劣的戏子还要糟糕。却不知楚人在哪里?她伸长脖子张望,山林、峭壁毫无动静。
真是奇怪了!她皱眉头,若非确定楚人就在附近,他们小丑一般跳来跳去,有个屁用?又留心观察四周,仍然没看见任何异状。
樾军似乎也没有见到他们所想要的。吵闹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安静下去。有的又去折腾那炉灶,有的则在原地操练拳脚。白羽音看得无聊,竟瞌睡了起来。不过到正午,见缓坡那边来了另外一队樾军,好像是来换岗的,和这边的人叽叽咕咕一番,就分成小队。一个军官模样的比手划脚,似乎是吩咐大家巡逻的方向。白羽音唯恐他们发现自己,忙趁着他们未出发先行向西撤退。她休息一夜,又吃了好几个馒头,气力恢复,原本不太灵光的轻功此刻倒变得得心应手了,一气奔出几里地,看到竖直的石壁上距离地面丈许高处有一条巨大的裂缝,里面生出一棵树来,将缝隙遮得甚为隐蔽,便纵身一跳抓住树枝,攀进那缝隙去。那空间倒也宽敞,刚好容她躺卧其中。她侧身睡着,看外面的动静,巡逻的樾军士兵经过了,完全没有留意。
这可好!她索性就在缝隙里闭目养神。饿了就吃馒头,渴了就下来去河边饮水。一边养精蓄锐,一边考虑怎样寻找程亦风。到夜间馒头都吃完了,她又再去樾军营地里浑水摸鱼——见敌人还是打算以食物引诱,今日改成了大饼。她自然将次日的口粮都拿足了,才再找个隐蔽之处观察敌情——和前一夜差不多,樾军晚上炮制食物,白天就在石壁下嚷嚷,到中午又换班。
如此过了三日,完全没有任何来自楚人的反应。白羽音虽然昼伏夜出,不忧食物也不忧安全,却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樾军士兵可想而知更加沉不住气。到了第四天,正午换班的时候,白羽音看到刘子飞亲自来了——这时的刘子飞,再不是当日临时替罗满上城指挥的“阶下囚”,恢复了他南征“统帅”大将军的威风,比当日白羽音在城头所见更加杀气腾腾。小郡主远远看见他走过来,已经打了个寒噤,急忙想要撤退,却又担心动作大了反而被人发现,唯有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刘子飞到了跟前,便有这边当值的军官上前去汇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刘子飞的面上阴云密布,大骂“蠢材”。“我早就说你这是个馊主意!”他冲着身边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说道,“楚人一时半会儿不会饿到极点,怎么会被你们的馒头所吸引?应该立刻运那藩鬼火油来,将这地方给炸了。”
“将军……”那文士似乎是在低声分辨。刘子飞听得颇不耐烦:“郭先生历来神机妙算,这一次在青蛇沟吃了亏,好像变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一定是因为罗满疏忽了,才被楚军偷走了火油。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只要重兵押运,楚军怎可能得手?”
文士又低声说了几句。刘子飞就恼火起来:“你身为谋士,应该为主公分忧解难。我想做的事,你应该想法子替我做,而不是我想做什么,你就找一百条理由说做不到?同样是谋士,你怎么就和郭先生差这么多?要是郭先生在此,早就想出攻破楚军的法子来了。”
郭罡有那么神?白羽音对此人并不甚了解,最多只是从公孙天成那里听了些许而已。看来是用火油算计向垂杨的始作俑者,但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见一点儿也不高明!刘子飞却还这样看重他,真是瞎了眼了。她无声嗤笑,不过仍竖着耳朵听敌人的动静,想知道刘子飞到底会不会调那厉害无比的火油来。她想程亦风等人应该还不晓得樾军制造出了此等开山裂石比火炮还厉害百倍的玩意儿。既然连青蛇沟都能炸得面目全非,这区区峭壁,又岂能守护楚*民的安全?若樾军真的故技重施,须得尽快通知程亦风、冷千山,让他们早做打算才行!
不过,苍山莽莽,她不知进山的道路,也只能干着急而已。
此时,刘子飞身边的文士不知又说了什么,刘子飞竟然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两圈。
“亏你跟在我军中这么多年,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难道不晓得我大樾国的军队不擅长在山林中作战?到了山林里,强弓硬弩都没了作用——玉旈云和石梦泉当年就是这样在远平城吃了大亏!如今程亦风躲在这山里,你让我进山去找他,岂不是让我用自己的短处去碰人家的长处?你安的什么心?啊,我知道了,你被玉旈云收买了,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可好!起内讧了!白羽音大喜。
可惜,刘子飞并没有继续斥骂下去,只是瞪着那个被自己掴了耳光的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