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聂先生脸上肿起了五指山,也叹了口气,低声应答。前面说的什么。白羽音听不见,说道后来,提高了声音,讲道:“将军要戒骄戒躁切不可错过这机会啊!”
刘子飞点点头:“先生的苦心我明白。我不会再焦躁了。程亦风虽然擅长做缩头乌龟,但他总不能一直龟缩下去。他们总有粮草用尽的时候。等他们吃野果啃树皮,看他们还挨不挨得住!”说着,招呼众士兵:“来,咱们在这里好吃好喝,也不用节省粮食。反正一边围堵程亦风,一边也往东面的城镇去,不管是村庄还是市镇,人就给我杀光,粮食都充为军粮。程亦风和冷千山尽管龟缩好了,等咱们把这一片地方都拿下,他们也就跟躲在孤岛上差不多!”
“将军英明!”士兵都雀跃起来。有的捧着馒头来给刘子飞,还有的又去砍柴生火。
白羽音看到,真是又气又急,只暗暗希望严八姐已经在东面布下重重陷阱,让刘子飞有来无回。
且想着的时候,看刘子飞和那聂先生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她吓得急忙又往后缩了几分。但好在两人没有往树丛这边这边走,而是停在一丈开外处,仰头看着峭壁。
“聂先生,真是对不起。”刘子飞又道歉,“是我心里太着急。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不应该疑你。唉,其实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一时心急,也不知道往哪儿发泄,就说了胡话。”
“将军都说是二十多年的交情,聂某又怎么会不明白将军是一时失言呢?”聂先生道,“当日吕将军出事,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怎么也不想到,内亲王那么一个万事执著,眼里容不下砂子的人,竟然会下这样的杀手。”
“有什么想不到?”刘子飞道,“玉旈云素来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达到目的,对自己都能下手,何况对别人?你瞧瞧她,以前见到翼王爷就好像见到了苍蝇。为了成为议政王,不是连那个草包都肯嫁?”
聂先生摇摇头:“将军,你不觉得内亲王变了吗?我说她是一个眼里‘容不下砂子的人’,意思是,有些手段,她是不屑去用的。当日在大青河,其实她有许多反败为胜的机会,将军去瑞津接手她的人马时,她也可以有很多花招玩。但是她没有。她虽然在战场上很勇猛,对待部下很严苛,对待她不喜欢的人素来没有笑脸,可是,她还是拘泥一些规条,可以说,是十分看重‘堂堂正正’这四个字的。”
“哈!”刘子飞冷笑,“你说玉旈云堂堂正正?”
“不错,是以前。”聂先生道,“不纵兵,不屠城,这不都是她的规矩吗?当初郭罡投靠她,后来却被她赶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水淹郑国吗?东征时,她自己在南方治水,让将军去攻城掠地,不就是因为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不想人家说她以洪水屠城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刘子飞皱起眉头。
“将军不觉得内亲王变了吗?”聂先生道,“将军也提到和翼王爷的婚约——以前的惊雷大将军绝不会有这样的决定。而这一次,她又想借冷千山之手除掉将军你——以前的惊雷大将军,也不会做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在下以为,是有人教她的。”
“谁?”刘子飞眉头拧得更紧。
“就是教她杀害吕将军的那个人。”聂先生静静地看着刘子飞,“将军以为呢?在下方才已经说了,以内亲王自己,是不会想到借刀杀人这一招的。当时会是什么人教她去杀害吕将军,这一次也就是什么人在教她故技重施。”
“你……你是说……”刘子飞摇头,“不可能。郭先生早就投靠了我。他也……决计不是杀害吕异的人!”
“将军觉得是聂某人在妒忌?”聂先生笑了笑,“郭罡的确多智而近妖。论起学识谋略,聂某人自然不如。但是,将军需要想一想,在将军之前,这位才智过人的郭罡已经侍奉过多少为主公?忠臣不事二主。姓郭的人品如何,不言而喻。此外,将军回顾过往,自从郭罡来到将军身边,将军得到了什么好处吗?带着军队去甘州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跑来东海三省闹了一场,挂名当上南征统帅,却差点儿没了性命?反观玉旈云——从一个初出茅庐人人都说她依靠裙带关系才当上将军的小丫头,摇身变成了内亲王。她的部下做了东海三省的总兵,等于把东海三省变成了她兵营粮仓。她建立了票业司,追回的户部的亏空,设立了武备学塾,培养自己的嫡系军官。她还扳倒了赵王——这些,是她能做到吗?”
“你……你的意思是……”刘子飞瞪着眼,“郭罡一直都还是玉旈云的人?”
“将军说呢?”聂先生望着刘子飞,“我早也想提醒将军了。可是将军只信郭罡一个人,我哪里有机会?”
“郭罡如果要帮玉旈云杀我,这一次不会提醒我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刘子飞仍然不信,“跟着我来围剿程亦风的,可都是我自己的人啊!”
“那就是暂时不需要取将军的性命啊!”聂先生道,“现在正需要人来收拾程亦风和冷千山。这两个人躲入山林,着实棘手。将军当然是带着自己的人马比较趁手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