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最终还是被关文给硬顶了回去,连口饭都没吃,气鼓鼓地回老屋去了,嘴里还一直说关文如今被人拿捏住,一点儿都不孝顺云云。 [
李欣收拾了饭碗,又上阁楼去看了会儿扬儿,下了楼来,听得老关头屋里有噼哩乓啷的声音,走过去看,却见是关文在收拾这老关头的屋子。
李欣在门外倚着看了一会儿,开口说:“扬儿是不是该给他准备一间屋子了?他晚上跟爷爷睡,年纪小,容易踢被子。以前爷爷有精力给他盖被子,如今怕是没什么精力了。”
关文就在屋里轻应了一声。
李欣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想多说其他的,只交代了家里的一些事儿,说道:“四弟和四弟妹在镇上安了家,瞅个空去看看他们,顺便也去韦家走一趟。以后是亲家,韦书生如今也是忙着应考,不知道他去州府的盘缠准备地如何了……”
话说到这儿李欣便顿了一下,看向关文。
关文身形也是微微一滞,不过也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收拾着老关头的屋子,回李欣道:“你看哪天好我们就去吧。”
李欣微微叹了口气。
她吸了吸气,朝屋里走了过去,挨到关文身边不远处帮他扶正了一个箱子,伸手拍了拍箱子上染到的灰,说:“你人也打了,他能不能受到教训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心里也不必那么难受。”
顿了顿李欣又说:“你爹说你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的确该这么做的。”
关文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觉得。我打他打得太晚了。”
他望向李欣,眼神里有些悔痛:“我一直便觉得,花了一大好。一定是个懂得分辨是非,明了道理的人。只是我到底是想错了,他小的时候没有好好引导他。任由着他学到歪道上去,只想着他是读书人,就不该下地干活,不然一双手粗了,不能把字给写好,惯了他这毛病,使得如今他一点儿农事都不懂。”
关文叹了口气:“没走镖之前。尽心伺候着地,只希望收成好些,家里能富裕些,让他在学塾也不至于受其他人的白眼。走了镖,回来地就少。更加没那个精力管他。等我回来了,他已经养成了这个性子,爹护得紧,我平时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应声,回过身去却根本没当回事。我只以为他是读书人,应该能听得进去道理,可我到底是想错了。”
关文埋下头去,单膝跪在地上把床腿子给掰正了,摇了摇。回头对李欣说:“这有点儿不结实了,我待会儿去另打一根粗壮些的。”
李欣只默默点了点头。
关文也不再说话,李欣站在凌乱的屋子当中,看着关文忙活。瞧他似乎专心致志地在收拾着屋子,李欣心里却觉得有些闷闷的。
关文到底是对关止承有些想不开。
她叹了口气,轻声开口说:“阿文。我理解你这种心情,可是你也要想想,关止承已经十七岁了,他不是小孩子,他有独立的思维,能做独立的事情。镇上人家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可以娶亲了。”
李欣说:“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儿子,能直接管他的人是他爹。他爹认为他这样就是好的,而认为你管教他是错的,你不论说什么,都不能得好。换句话说,若是扬儿这样,你大可以抄了棒子打他得他哭爹喊娘,但是对关止承,当中到底是隔着一层。你打了他,你尽了心了,也仅止于此。难道你还要负担他后半辈子?他是一个人,就算是扬儿,等他长大了,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关文抬头看向李欣,李欣心平气和地说道:“有的人在顺境中能长得笔直,获得成功,有的人却仍旧会被好环境给宠坏,养成很多坏脾气。而有的人在逆境中能逆流而上,成长地更加坚强挺拔,有的人却自甘在逆境中堕落,觉得最坏也不过如此,还能坏到哪儿去?我不相信所有张子善门下的学生都跟你六弟一样,他们中肯定也有好学上进,不想靠歪门邪道而希图能光明正大获得成功的学子。所以,他长成如今这样,你固然会有些过错,但根本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李欣说:“即使当初你没有送他上学塾,而是让他跟你们另外三兄弟一样,在家务农种地,他也不一定就能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阿文,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样只会让你心里更难受。”
关文默默地把床帐子取了下来,挂在肩上,又拍了拍床头边上的柜子,望向李欣微微叹了一声:“我如今倒不是想着自己有多少错,我只是为他变成这样而痛心。”
关文走到李欣面前,越过她的肩朝屋外望去,伸手指了指外面透过树林若隐若现的矮山。
“以前小的时候,我十来岁,背着他,身后跟着二弟四弟,我们四兄弟去那山里头薅干柴,薅地不多,只能装满二弟四弟后背上背着的小背篼,背着还觉得挺沉。但那时候四兄弟很开心。他最小,大家都让着他,护着他,粉粉嫩嫩的一团,谁看了不喜欢?打小就鬼机灵,想起那会儿就觉得他乖,有灵气。”
关文扯了嘴角笑了笑,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望向李欣,伸手按住她肩膀问她:“欣儿,你要是我,你怎么办?”
李欣也一时哑口,关文微微摇了摇头却自我否定:“你到底跟我境况不一样,铭子是个好孩子,断然不会做出小六那样的事情。岳父岳母也是明白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