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的深夜,天空像被浓墨层层涂抹,连微微的星光都透不下来。奥体中心附近这人人都知道均价昂贵的小区里,方晓菁找到了陈霍伊所住的那一栋。一个人寂静地站在门口,任寒风袭人,一动未动。
铺满了鹅软石的道路,像一条平缓安静的河流,蜿蜒在此起彼伏的绿化树影里。因为夜风而沙沙作响的树叶制造出声响,陪伴着一个内心忐忑又有些悲凉的姑娘。
高档小区代表了住户有钱,高档小区的独栋别苑代表了住户真得有钱,高档小区的独栋别苑还自带车库的,那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基本上能住这儿的,除了身家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之外,收入来源干净也是一大要素。
天知道有多少眼红的人坐等着这些业主被查税呢?
今天在陈霍伊家门口,坐等着他被查税的一个也没有,只有一个站着等他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的姑娘。
可惜,这姑娘还站错了地方。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像是车库门开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晓菁转身望去,就看见一缕直射的灯光照耀在旁边的树丛上,愈来愈亮,愈来愈亮。就在她拿不准这车库门到底开在哪儿的时候,她看到了车玻璃后面驾驶座上的人。
即便隔着漆黑和玻璃,也能捕捉到他身上的清冷。还有,积石如玉,列松苍翠。
“嘀嘀嘀”的响声伴随着愈来愈若的光照,车子渐渐地开进了车库,还原了漆黑它该有的容貌。到了这个时候,方晓菁才忽然想到,车库的里门很有可能直接通向室内,陈霍伊压根不用再拐个弯从大门口进来。也就说,她一开始就站错了门!
这年头只有快递员才会站在人家的大门口!
“嘀嘀嘀”的车库关门声愈来愈响,昭示着整个车和整个人马上就要融入身后偌大的屋子里,方晓菁什么也来不及想,“唰”得拔腿就往车库奔了去全方位幻想。
几乎是在车库门关上的前几秒,方晓菁像个野猫一般得窜了进来,自己还给自己加了一段“啊啊啊要压到我了”的声效,在黑灯瞎火并未开灯的车库里和陈霍伊照了个面。
只不过照面的时候,方晓菁喘着粗气弯坐在地上,而陈霍伊面无表情得站在车子旁边。听到身后声响,才打开手机上的探照灯,朝身朝后扫去。几乎是手机灯照在方晓菁脸上的时候,陈霍伊默了默,而且是长久的一阵沉默,忽得一手摔上车门。
“哐当”一声,关门的响声震荡了整个车库,整个动作都负气得像是在摔东西。
方晓菁很没出息得抖了抖。
然而,摔上了门,陈霍伊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径自朝楼上去了。
方晓菁显然不是来做客的,所以完全没有从大门进来的自觉。厚着脸皮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灰溜溜得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陈霍伊身后也上了楼。
车库在负一楼,走上去的大门敞开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客厅的天花板上璀璨又不失格调的集成吊顶。吊顶发散出的温暖光线,似乎将一夜的漆黑都击退到了海角天涯。
眼看着恢弘却显空荡的装修,单调色深的装饰,一尘不染就像没人踩过的地毯,陌生的一切都让方晓菁有些不知所措得站在客厅中央。
不敢走动,怕踩脏了地毯。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在四周徘徊。像媳妇见公婆一样的拘谨,又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害怕,低着头却又笔直着身子,忐忑得等待着。
唯一敢的,就是用耳朵探听着这屋子主人的动作。
陈霍伊将包直接扔在了沙发上,不发一声地走进了厨房。隔着雕栏玉彻的花墙,陈霍伊开了冰箱里的一瓶纯净水,气闷得一饮而光。
好样的,他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找上门了。
以前他住老区的时候,两家中间也就了隔了几站地铁,打的都不会超过起步价。交往一年多,他去了她家多少回,可她呢,一次都没来过!
陈霍伊将空的纯净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对了,她至少来过一回自己家,只不过柳静住而他不住的那个家。
想到这里,陈霍伊觉得也不需要耽误时间了,一边解着大衣扣子,一边走进客厅,开门见山道:“你过来干什么?”
方晓菁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硬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我,我来谢谢你,谢谢你请我妹妹吃饭。”
陈霍伊敏感得捕捉到“我妹妹”这三个字,毕竟一小时之前这个被指代的人还是他口中“我的小姨子”。陈霍伊清朗的额头上不着痕迹得出现了一条抬头纹,当然对于帅哥来讲,抬头纹什么的不是年老而是性感的象征。
解扣子的手顿了顿,陈霍伊直直得看了她一眼,脑子里过了无数话,但最后还是负气得问道:“那你谢完了吗?”
方晓菁能察觉出他的不耐烦,咬了咬嘴唇,还是硬着头皮讲道:“其实我今天来还是想跟你说......”
“谢完的话,”陈霍伊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起火,比了比大门的方向,气闷道:“你可以直接走了。”
方晓菁的脸瞬间酡红。这红还不是害羞的红,是羞愧的红。可眼看着以往说一就应二的男友如今像个路人一样的面对自己,羞愧比起伤心,还真是九牛一毫。
方晓菁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将正要上楼的陈霍伊硬生生得给拽了下来,大声道:“你能听我说完吗?”
陈霍伊额头上的青筋都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