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柳絮带着小生子、柳芽儿、宝儿在院子里空地,开出一块菜地,撒仔,种上应季菜蔬,念琴提着一个长嘴锡壶,往地里浇水。
柏府那个伙计进院,看见柳絮等都在院子里,忙作揖呈上请帖,“柳姑娘,我家姑娘三月初八做生日,请姑娘去吃酒,老爷说了不大肆操办,只请亲友。”言外之意,拿柳家没当外人。
柳絮接过,看是柏姑娘帖子,不是柏舅爷的,于是笑道;“你们姑娘生日,我一定去。”
三月初八这日,柳絮没带小生子几个去,同念琴去柏府,果然,柏姑娘的生日酒席没大办,请的都是女眷,亲戚族人闺中密友,柏姑娘今穿着玫粉织金绣牡丹褙子,打扮得花团锦簇,站在二门里迎客,柳絮寒暄几句,便有丫鬟领路。
酒宴设在花园里,搭了戏台,柏府请了戏班子。
由于时辰尚早,园子里戏台下,稀稀拉拉几位女眷,柳絮不熟,不便贸然搭话,跟念琴一边坐着空等,念琴提议四处走走,主仆在花园里闲步,春日,园子里到处柳绿桃红,二人踱步上了九曲桥,站在桥中央,观赏美景,看见吴淑真进了花园的月亮门。
吴淑真看见柳絮就奔桥上过来,柳絮下桥,迎着她过去,走到近前,柳絮蹲身行礼,“柳絮给奶奶请安。”
吴淑真笑容满面,一把扶起她,嗔怪道;“柳絮,你我已不是主仆,还行什么大礼。”不松手,带笑望着她,看得柳絮面颊飞红,吴淑真的目光闪烁,眼神分明有几许暗昧,这暗昧柳絮如何不知。
吴淑真看了她良久,看她发囧,才松开她,眉眼含春,没头没脑说了句,“不错,真不错,比之前更标致,我若是男人定会把你娶回家。”
“姑娘说笑。”柳絮同时看向吴淑真,吴淑真显然是来参加柏姑娘的生日宴,吴淑真跟柏姑娘是正经的表姊妹,柳絮打量吴淑真的身形,见吴淑真穿着宽大的衣袍,肚腹已凸显,少说有六个月的身孕。
念琴上前行礼,“见过奶奶。”
吴淑真看着她笑道:“你跟着柳絮也是个有福的。”
柳絮看吴淑真似乎有话跟她说,朝四周看看,指着不远处凉亭道;“奶奶身子不便,不如去那厢坐坐,叙叙旧。”
柳絮扶着吴淑真进到亭子里,吴淑真身后跟着一个的丫头,放下手上的垫子,搀扶吴淑真坐下。
柳絮看看这丫鬟,自己不认识,吴淑真明白她意思,解释道:“这丫头是你走后进府的,晚秋让三爷收了房,我这出来,晚秋留在家里照料。”吴淑真是早有意抬举晚秋,邵英杰对晚秋平常。
吴淑真喘口气,又接着道:“素云姨娘让她娘家哥哥领回家去了,三爷给了她哥一大笔银子,足够素云姨娘家里过活,许她择婿改嫁,素云姨娘不嫁人,也不愁吃穿,冀哥放在老太太屋里养着,我这有身子,莹姐让晚秋带着。”
柳絮心道,这大概是对所有人,素云姨娘、邵英杰、晚秋,最好的结局。
吴淑真看柳絮低头没吱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心狠之人,我这些年被逼无奈,我若不使些手段,不是被迫离开邵府,就是送到尼姑庵,亦或者我那日疯癫,像三爷原配或是我生母生生糟践死了,我和你三爷如今夫妻和睦,你三爷别无他念,就是晚秋还是我硬逼着他收在屋里,你三爷说了,我夫妻俩个加上晚秋,几口人,今后消停过日子,抚养儿女长大。”
吴淑真把手放在小腹上,柳絮从吴淑真唇角溢出的笑容里看出她发自内心的满足幸福,吴淑真脸上散发着母性柔和的光辉,柳絮想,吴淑真心底的阴霾驱散了,今后能以一颗平和的心,过正常人的生活,邵英杰想通了,决定是明智的,夫妻一心,邵家得以安宁和谐。
“柳絮你不怨我当初那样对你吧?”吴淑真眼中一丝愧疚。
“我知道奶奶那时有心魔,常人经历像奶奶那些事,心里都会有阴影,能走出来,柳絮为奶奶高兴。”柳絮诚挚地道。
吴淑真笑容温暖和煦,看着柳絮,促狭地道:“你几时跟我舅父熟络,我还蒙在鼓里。”
“柏舅爷帮我许多,我真心感激柏舅爷。”提起柏舅爷,柳絮充满感激之情。
吴淑真迟疑一下,问;“柳絮,你为何离开王府?这是你的私事,你若不想说,可以不回答我。”
柳絮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说了,“皇上预册封我为梁王侧妃,我离开了。”
吴淑真不很意外,垂头,少顷,瞅着柳絮,面上颇为愧疚,“是不是你在我身边时,我所作所为让你恐惧做小。”
柳絮看她难为情,盈然一笑,“不是,是我自己的底线。”
吴淑真突然拉着柳絮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柳絮,你跟我舅父有缘分,我舅父提到你,我能看出他对你有好感,我舅父为人重情重义,你若嫁过来,上无公婆约束,中间没有妯娌小姑,下无嫡子,滢表妹过几年出门了,内宅清净,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我舅父定能敬你爱你,你若想嫁人,这是一门好亲事。”
柳絮缓缓摇摇头,笑道:“奶奶想多了,我和柏舅爷之间没有男女之私,柏舅爷从无失礼之处,没说过一句出格的话,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还有三个弟妹要养,我现在不想别的,一心抚养弟妹长大成人。”
吴淑真听她口风,没有一点想嫁给自己舅父的意思,也就不说了,俩人聊些别的。
俩人说话,念琴和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