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犹豫几日,朝身旁贴身大丫鬟珊瑚问:“这两户人家比较起来,那一家略好些?”
珊瑚想想,“奴婢以为张尚书公子好,头婚,过门是嫡妻,张尚书夫妇重嫡,听说嫡子女出生前,儿子胡闹,却没让妾室丫鬟生子,喝了避子汤,少爷胡闹,公婆明理,大姑娘嫁过去,名分地位稳固,姑爷胡闹有限,不过多几个妾。”
“邵千户,把妾做妻,妾有儿女依仗,又有男人宠,正妻进门,,不过是摆设,受冷落,日子难熬,眼看丈夫跟妾亲近,是女人那个能受得了。”
杨氏听珊瑚一番话,有了主意,招呼,“来人,去请官媒。”
官媒在吴、邵两家来回跑了几趟,自古差人的腿,媒婆的嘴,两头一撺掇,邵家老太太听条件,很满意,邵千户母命难为,勉强应承下来。
未出正月,吴府大姑娘的婚事就定下来。
二月二,柳絮在吴府最后一日,要辞工回周家,厨房婆娘们都不舍她离开,陈贵家的道;“柳絮,年节厨房忙不开,顾短工,我还跟主子提你。”
六子媳妇嘴快,“我听周大娘说,出了年,拾掇房子,给柳絮她小俩口圆房。”
陈婶子朝她挤眼睛,意思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子媳妇打嘴,“你看我,嘴又没把门的,竟乱说。”
夏婆子拉着她的手,“你有空就过来玩。”
柳絮心里难过,冷丁离开,有点不舍。
陈贵家的道:“柳絮,去给各房的主子磕个头。”
柳絮先去上房,杨氏坐在西间炕上,柳絮趴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起身,杨氏和气地道:“你手脚利落,日后厨房缺人手,找你来,你可别拿大。”
柳絮束手,恭敬地道;“柳絮听太太吩咐。”
杨氏朝丫鬟道;“去取半吊钱”
柳絮趴地叩头,“谢太太赏”
手里捏着半吊钱走到堂屋,看一眼揣在怀里,俭省着用够几个孩子半年花销,她在吴府帮工月钱直接让周大娘领去,都没过她的手。
刚想迈步出门,“哎,叫你蠢货”
柳絮停住步子,吴景玉站在东间门口叫她,柳絮走过去,“小爷叫奴婢有事?”
吴景玉朝屋里地上指了指,“这些破纸,你都拿走吧”
柳絮笑了,赶紧跟他进屋里,满地纸张和废纸团。
蹲地刚捏起一张纸角,吴景玉伸脚一下踩住,“慢着,我还要考考你。”
“你若能背出论语,我就让你拿走。”
又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子纸,“你要是能一个字不差背出来,连这些你都拿走。”
柳絮心里一喜,佯作胆怯,“奴婢要是背不出可怎么办?”
吴景玉翻翻白眼,“背不出就趴在地上,让我骑。”
柳絮佯作不大情愿,“奴婢试试,小爷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吴景玉拍拍胸脯,撇撇嘴。
跟吴景玉的小丫头直使眼色,小爷明显刁难她,柳絮装作没看见。
柳絮手背后站着,扬起头,朗声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
柳絮论语背得烂熟,因此,语句流畅,待她背了论语的三分之一,吴景玉堵住耳朵,“好了,好了”
柳絮停顿,吴景玉惊奇地看着她,“小爷三日才背了十句,蠢货,你是怎么背下来的。”
柳絮扯谎道:“奴婢家隔壁有个书生,每日在院子里背这劳什子,奴婢就记住了。”
吴景玉半信半疑,心服口服,指着桌子上,“你都拿走吧”
柳絮看桌上厚厚一叠纸,足有五六十张,飞快拾起地上,把桌上的一并拿了,夹在腋下,倒退出去。
柳絮去二姑娘房中叩头,二姑娘吴婉真梳妆台上摆着几个打开的首饰盒,正挑首饰,顺手把一对色泽偏暗的银镶珠子耳坠递给她,“拿去,听说你快嫁给周大娘的儿子,这就算是贺礼吧。”
提起周天福,柳絮心里像吞了个苍蝇,接过耳坠,叩头谢赏。
周兴俩口子在吴府有些体面,主子们对周大娘的媳妇格外高看一眼,一般奴婢去留,无人当回事。
柳絮辞别主子,想出府去,刚往南走,突然想起,大姑娘屋里没去道别。
就折回,天色暗下来,月光也不甚明亮,柳絮斜插道过去,堪堪要上夹道,前方夹道一黑影,匆匆走过,屏门上一盏灯光,照见她的脸,柳絮惊讶,她认识,那不是太太屋里的珊瑚,柳絮等她过去半天,才上了夹道,珊瑚转过一道门,没了影子。
柳絮日日走,知道这条路通向大姑娘吴淑真的屋里,难道珊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