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媚的春日阳光下行军是非常惬意的,尤其是怀着得胜归来的喜悦,使得将士们双眼闪亮,精神抖擞,步伐有力。一面面旗帜在料峭的春风中飘扬,如林的长枪直指苍天,擦拭得非常干净整洁的铠甲,在行军时发出整齐悦耳的铿锵声。一队队轻骑兵从道路旁轻快的经过,马蹄翻卷起一阵灰尘,很快又被吹散。
骑兵们面容严肃,目不斜视,那种如临大敌般的谨慎小心,落在步卒们的眼中,便多少有些做作。
步卒队伍后面的辎重车上,车夫随着颠簸的大车摇晃着身体,手里长长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在这些辎重车队后面,紧跟着医护营的马车。刷过桐油的篷布卸了下来,躺卧在车里的伤兵们坐了起来,互相依偎着,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刘琮骑着战马从医护营的马车旁经过时,猛然意识到,如今的荆州军与其他军队是多么的不同。有些细微之处的变化,甚至连刘琮自己,都未曾预料到。这种奋发昂扬的气质,并非是哪一种具体的改变造成的,而是许许多多的事情持续不断的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才造就了今天这支劲旅。他相信如果假以时日,荆州军必将无敌于天下。
当然,现在的荆州军已经是一种泛称,包括了江东三营、益州各部甚至交州的军队。然而最核心的军队,仍然是以南阳军为底子的荆州军。他们装备最精良的铠甲武器,骑最好的战马,享受着最好的伙食,同样也在打最艰苦的战斗,付出最惨重的牺牲,才会得到最快的升迁。而他们又无疑是对刘琮最为忠诚,最为忠心的军队。
自从进入荆州境内,确切的说到了南阳郡之后,将士们愈发显得士气高昂,而在刘琮眼中,哪怕是覆盖在浅浅的薄雪之下的旷野,也触动了他的遐思,离宛城越近,这种飞逸的思绪便越发飘散深远,以至于刘琮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多愁善感了。他本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可这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这种新奇的感受使得刘琮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因为回到了起步的原点而思绪飞扬,而是在展开新的画卷前的忐忑罢了。
将头脑中的飘飞的思绪干脆利索的抛开出去,刘琮轻夹马腹,战马便撒开四蹄向前方“泼刺刺”地奔跑起来,舒展轻盈的步伐使得刘琮再度体会到纵马疾驰的乐趣,虽然春寒料峭,扑面的寒风却令人头脑更加清醒,甚至眼前的景色也更加清晰了。
进入宛城时,刘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城门洞上的那两个字,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当初守卫宛城时的那些场景,就这样一直到了太守府中。事实上宛城的规模已经扩大了,高大坚固的外城城墙与内城之间,耸立着巨型的霹雳车,堆满了石弹、横木以及在空地上的戎帐。枪头雪亮的长枪如同谷堆一般,架子上挂满了弓弩,下面则摆着各种盾牌。木制的营房排列的很整齐,成排的拒马隔出通道。
因时至晌午,营中炊烟阵阵,在营地中走动的将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入城的队伍,眼神中流露出艳羡之情。
太守府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至少刘琮在正堂上坐下时,面前摆着的依旧是那张老旧的案几。已经磨损的很严重的边角露出了木质纹理,不过看上去非常润泽。
虽然叶城之战的详细战报刘琮已经看过,但他还是很感兴趣的与张辽等人再度说起此战。很显然曹军的战力并不低,甚至在丢失叶城之后,曹仁也很好的控制住了部下,率领他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向后方撤退。虽然叶城之战消灭了不少曹军将士,并且成功迫使曹操率领主力从黎阳撤军,但在刘琮看来,曹军的顽强程度和战力比之从前要更胜一筹。
宴席很丰盛,尤其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刘琮稍稍放纵了自己一次,结果便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起床时,才感到宿醉后的头疼和烦闷。用过略显清淡的早饭之后,刘琮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吴宽进来的时候,刘琮正揉着额角,翻阅最新的情报概要。这种概要是特卫营中的书记们编纂的,来源复杂的各种信息汇报到情报府后,便是这些年轻人从中挑选,互相印证,最终根据轻重缓急汇编成十日或五日概要。这种情报概要自参谋府设立之后,便依据刘琮的要求同时送去一份相同的内容。
“发生了何事?”刘琮放下竹简,扭头问道。此次出兵益州吴宽虽然并没有同行,但情报方面的支持却一直做的很好,除此之外,策反益州将领、煽动士卒哗变等事也没少做。
吴宽这两年虽然愈发沉默寡言,但气质却并不阴骘,反倒越发像个普通将领,或许得益于他平凡的长相,才会让不了解他的人得出这种印象。然而实际上,吴宽掌握着大量的资源,特卫营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触角延伸之处,甚至已远至辽东。至于暗地里还延伸到何处,就只有执行人才知道了。
“韩遂、马腾答应与我方密使见面,只是时间要求甚急。”吴宽沉声说道,并没有太多焦虑情绪,沉稳老练之态,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刘琮微微颔首,指示特卫营密使与韩遂和马腾会面是去年就发出的指令,这其中经过怎样的曲折和变化,刘琮并不关心。现在他们既然肯答应,至少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先行接触,弄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刘琮的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的敲击着,心中暗自思忖,韩遂和马腾想要什么呢?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