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王暝这么当面谤佛圣白莲也不气恼,僧侣淡然开口:“王施主,你也是有佛性的人,何不皈依我佛?”
这宗教分子还真是时刻不忘传教。
王暝翻了个白眼:“我这种坏人修行杀人性命的魔头也有佛性?主持还是不要说笑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万事万物皆有佛性,施主不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是啊,我这种杀戮无算的刽子手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而好人就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费劲心血精力才能成佛,是吧?”
少年的笑容轻蔑又讥讽,还带着某种深刻的厌恶。他摇摇头,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样的佛陀,不成也罢。”
“我嫌恶心。”
王暝举起手,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圣白莲。
“我不想与你争辩这些,住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甚至不需要你的回答,但只要你听到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关于这群髡贼的看法就能一致了。”
“施主请讲。”
“你还思念着你的弟弟吗?”
圣白莲的身躯僵硬了起来。
良久,年迈的僧侣幽幽长叹道:
“……怎么能不想啊。”
少年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一个邪魔外道和一个野狐禅,就不要去讨论那些与我们无关的‘正道人士’了。”
圣白莲默然颔首。
“施主的来意我已明了,那么寅丸星,娜兹玲,你们先躲进圣辇船舱中吧。”
依旧年轻的僧侣温和说道,只是与此同时她却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随着褐色瞳眸展露的越发完全,住持身上原本平静淡泊的气质也越发深沉霸道,仿佛空气被凝固成了千钧钢铁,时刻都有可能坠落下来,将一切都碾得粉碎。
那间与圣辇船格格不入的、金碧辉煌的命莲寺渐渐化作无数流光灌入圣白莲的躯壳。事实上在圣辇船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命莲寺,先前那座流光四溢的庙宇不过是因圣白莲存在而给人的错觉罢了。
“那么。”
僧侣面上的微笑变得稍稍昂扬了起来,她依旧执合十礼于胸前,却终究展露出了妖怪住持善争好斗的另一面。
“请吧,王施主。”
芙兰朵露乖巧至极地张开翅膀从王暝肩上飞下,那一猫一鼠的两妖组合也略带惊惧地向后退去。王暝期待地笑着缓缓走上前,被他收敛在体内邪佞暴戾的妖魔气息顷刻间爆发而出,与圣白莲分庭抗礼。
皮肤惨白的少年最终在距住持两臂远的地方驻足,他环顾四周,旋即问道:
“直接就在这里开打的话,会毁掉这圣辇船的吧?”
“无妨,虚妄而已。”
少年撇撇嘴:“这可是住持你说的,那我就……”
“得罪啦!”
两拳相交。
惨白而骨节分明的拳头与纤细且娇柔精致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于是有巨大的轰鸣与狂岚从二人碰撞的中心爆发开来,急遽扩散的能量冲击掀开了圣辇船的甲板,无数支离破碎的木片被抛向船首船尾,但并没有如雨坠落,而是漂浮在空中,像是密集的蜂群。
可这只是第一次冲击。王暝与圣白莲的近身搏击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飓风,整座圣辇船都在这样的破坏下摇摇欲坠,老鼠已经拉扯着大猫仓惶地飞到地面上了。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部件被抛散到空中而后悬停,就像是等待着被人组合起来的拼图那样,而芙兰朵露就端坐在一块较大的碎片上晃悠着小腿微笑注视着王暝。
“住持,圣辇船已经能够看到龙骨了,还要继续在这里打下去吗?”
王暝借由更为坚实的左臂暂时抵挡着圣白莲大巧不工的无俦巨力,同时用力甩动碎骨与血肉绞在一起麻花般的右臂令其恢复原状,并抬腿迅猛地踢向了圣白莲的腹部。
“没关系,王施主。真可惜,您本可成为善男女的。”
圣白莲似是真心实意地叹息着,只是身上多处泛着青紫口中溢出鲜血的她形象并不那么具有说服力。
“好,我也大致猜到住持想要干什么了。”少年的脸上绽开充满恶趣味的笑容,他攻向圣白莲腹部的那脚被僧侣提膝挡住,但王暝反而将左腿再次踢向同一个位置,并借着住持反馈回来的作用力高高跃起,身处距离圣白莲极为遥远的半空之中。
王暝双腿并拢而两臂张开,像是受难的神子又像是灼世的狂徒,他向后仰去,先是头颅,然后是胸口、腰身、双腿……妖魔在天穹上翻过一道极优美的圆弧,而当他整整转完那圈后,一对庞大狰狞满盈着力量美感的龙翼便在他身后爆发出来,那是西方龙族操控重力与大气的器官,那双暗沉血色的龙翼向后扬起,像是风衣的下摆或是被掀起的袍子。而妖魔的速度在顷刻间爆发到了极致,空气在他并拢的双脚下被节节洞穿,扩散出无数惨白的涟漪。他就像是流星那般以漆黑笔直的线贯穿天际,不偏不倚地落向圣白莲所在之处。
然后理所当然的,经过了圣辇船。
于是那座本就破烂不堪的船便爆炸开来,化作天边四散的破烂。
“……抱歉,出力好像有些太大了。”
王暝先是看了看身边被破坏殆尽的地形地貌,又仰头看了看从“一座”变成“漫天”的星莲船,不由得低下头去对正被自己踩着,泡在岩浆化物质中的圣白莲诚恳道歉。
“没关系,”那些岩浆甚至没能让僧侣的头发起火。即便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