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影山楼中终于添了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妙凝一个叫茗枝,具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说是服侍容祺实际上倒成了服侍魏悦。洗衣缝补,跑腿烧水的粗活儿都给了这两个小丫头做,真正在容祺身边伺候的还是只有正清和魏悦两个人。
不过容祺给人感觉便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两个小丫头看到容祺的第一眼就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魏悦看着心软将她们两个带到自己身边,容祺也默许了。魏悦每天的任务便是教容祺弹琴吟诗作对,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容祺做这些实在是太过愚钝了些,怎么也教不会。偏生容祺是个骄傲的人,魏悦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指教于他。
眼见着过完年后便是容府里面的春宴要举办,届时容府会邀请建州城世家大族的那些少主们过来热闹一番。宴会上少不得吟诗作赋,玩儿一些雅趣。每一年的春宴都是容祺最难熬的时光,往年几次自己还能在边关带兵打仗躲一躲,今年却是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学这些东西。不过今年容祺却找到了魏悦这样高明的师傅。
“魏悦,公子叫你!”正清与魏悦混熟了,斜靠在了魏悦屋子的门口,捏起了一块儿魏悦做的点心送进了嘴巴里。
“正清,我将这幅主子刚画好的素笺收好就去,”魏悦笑着应道,相比容祺的千年冰山脸,魏悦更喜欢同正清打交道,“对了,主子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你去就知道了,主子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能猜得到的,嗯,你这点心做得很好吃!”正清笑着将话头岔开,魏悦笑了笑不再多问。正清虽然看起来极好说话的一个人,实际上却是城府最深,宛若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太多的秘密也藏着太多的危险。
魏悦顺着楼梯走进了容祺所在的轩阁,一袭玄色锦袍的容祺负手立在案几边看着自己刚刚写下来的字儿。在魏悦这几天的指导下勉强可以见人,但是绝对称不上是书法。
他坚毅冷峻的五官有些许的意兴阑珊,将笔随意丢在了案几上,不知道建州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还不如骑马射箭来得痛快!
魏悦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主子喝杯茶吧!”
“嗯!”容祺接了过来,转身扫了一眼魏悦,视线落在了魏悦鬓角上的桃花纹面,将她如初雪般的肌肤映衬的更加妖娆,于那端庄之中竟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艳。
魏悦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字:“主子的画工很好,这字儿只要稍加练习想必也会蒸蒸日上。”
“呵!”容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盛开的白梅,宛若冰雪般澄净,“你倒是很会安慰人,心里面一定像建州城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嘲讽我是个大老粗吧?”
魏悦心头不禁好笑,容祺竟然也有这样自卑的时候,真是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和阴毒狠辣的容家长公子。
“奴婢不敢,”魏悦将案几上的素笺收了起来,“马上打天下固然好,可是马上坐天下却是极难的。”
容祺眉眼一挑:“那打天下难还是坐天下难?”
魏悦这几日经常被容祺问到这些大道策论不禁也放开了胆子道:“奴婢想问主子的是文治重要还是武功重要?”
容祺没曾想她会反问过来顿了顿冷冷道:“呵!那些建州城的公子哥儿们可曾见识过疆场上的刀锋血腥,在他们眼眸中当然是谈论风月重要了。”
容祺带兵打仗自是对京城中的那些贪生怕死的文官们多有诟病,魏悦倒也理解缓缓道:“所谓兵凶战危绝不是国家之福气,可是兵战之事毕竟有限,国泰民安却是长久之道。所谓文治也不全是空谈风月,武将有武将的威严,文臣有文臣的道义,二者相得益彰才能长治久安。譬如主子的武功很少人能超越,若是将这文治之道琢磨透了,宛若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陡然间有了令人倾慕的气质,岂不更加惹人注目?”
容祺猛地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我何曾不想令别人刮目相看不再嘲弄我是个武夫,可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学了。”
魏悦心头压下了一丝不可思议,能听到容祺示弱倒也稀罕,随即道:“这么多学过来倒也是很难,马上春宴就要到了,不若先练习一首曲子,在春宴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能给主子增不少的门面。”
容祺陡然想起了万菊宴上,容善用一支曲子羞辱了自己,此时看向了对面的魏悦不禁计上心头缓缓道:“也对,那些东西都需要些时日,唯独这个古琴我以前也习得一点儿,倒也能应付一二。”
魏悦只是想的能将容祺尽快弄到世子爷的位置上去,书法需要经年数月的练习,绘画同样如此,策论那样的事情怕是在春宴上不会有人这么大煞风景提到。唯一能让容祺在侯爷面前露脸长光的便只有这一条道了,她倒是有个法子只教给他一支曲子,勤加练习倒也能夺人耳目。
“主子既然答应了,奴婢这就去取琴来!”
“不忙!”容祺摆手道,“今天天气甚好,我们去湖边的小亭温一壶酒,边弹边赏景如何?”
魏悦至从到了影山楼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此番若是去湖边一定会碰到容府里的其他人,当下也不敢反驳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不一会儿容祺带着魏悦和正清乘坐着府内的青帷小车到了东侧的湖边,正清跟过来的小厮将那座湖边小亭围上了厚重的白色帐幔,里面点了红泥炉子,还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