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沿着山路徐徐前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到山腰草庐中。草庐边茂林修竹,绿荫满地,一条小涧潺潺流过,清澈见底,涧底怪石嶙峋,倒映蓝天竹影,一副如诗如画胜景。林中鸟鸣嘤嘤,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甚是悦耳动听,悠扬宛转。
冯炎指着草庐道:“这便是寒舍了。”
千岩发自内心叹道:“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真是怡情养性的好地方,若非胸中大有丘壑,焉想到此居住?”
金叹月赞道:“说得好,骆大哥才情敏捷。”
范江流忽道:“这位小兄弟一身九鹤宫的道术,造诣匪浅,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尊师是哪位?”
千岩心中一酸,眼眶微红,哽咽道:“先师上神下火,晚辈姓骆名千岩。”
范江流忙道:“神火?”
千岩道:“正是。”
冯炎冷冷道:“近闻九鹤宫神火真人犯上作乱,逼死掌门神音,妄图窃据掌门一位。后来被谭季风等人联手驱逐,神音仅带着一个弟子狼狈逃离鹤鸣峰,不知这消息是否确切?”
千岩性子再好,修养再高,听到这等颠倒是非的话,岂有不动怒的道理,当下火冒三丈,跳的老高,叫道:“谁说的?”
冯炎见他神色不对,当下脸上不动声色道:“江湖这般传言,老夫只是转述传闻而已。”
千岩捏紧拳头,眼中如欲冒出火来,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骂道:“谭季风当真无耻,他逼死掌门师伯,害死我师父,现在又四处散播谣言,诋毁我师父清誉,我骆千岩跟他势不两立。”
千雪见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满脸通红,好生害怕,握住他的右手,柔声道:“哥哥,你别生气。”
范江流眼光望望冯炎,示意他不可再说,忙岔开话题,转向千雪霄云道:“老夫要是没老眼昏花的话,你们两个小姑娘,一个是仙云岭的,另外一个是青牛谷的吧?”
凌霄云嘻嘻笑道:“老头你没老眼昏花,小女子青牛谷凌霄云,家师复姓呼延。”
千雪轻启朱唇,悄声道:“晚辈仙云岭骆千雪,家师名讳乃是上紫下琼。”
范江流微笑道:“原来骆姑娘乃是仙云岭掌门紫琼仙子的高足,老夫有眼无珠,失敬了。”
冯炎阴阳怪气嘀咕道:“又是仙云岭的臭丫头。”
千雪闻言微微皱眉,俏脸一红,但转瞬即逝,权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别过头去不理会他的无礼言语。
凌霄云道:“喂,老头,你那两个兄弟带着白蛇蓝鹰去哪里了?你快叫他们回来啊。”
范江流道:“凌姑娘似乎跟白蛇蓝鹰有点过节,不知你找他们作甚?”
凌霄云一提起白蛇蓝鹰,气都不打一处来,嘟嚷道:“这两个坏蛋从别人手中抢走了本姑娘的护身法宝。我找他们首先是要夺回我的法宝,然后再狠狠凑他们一顿,以雪本姑娘陷空山受辱之耻。”
旁人不知其中缘由,自不解其中意思,唯独金叹月深知原委,不禁莞尔一笑。
范江流淡淡一笑道:“我三弟四弟带着他们绕一圈,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老夫在此担保,一定将姑娘的法宝完璧归赵。”
凌霄云笑道:“这不是‘完璧归赵’,是‘完剑归云’。”
众人哈哈大笑。
范江流笑了一会,忽地神情一黯,叹了口气,缓缓道:“金叹月小兄弟,老夫好生不解,你是如何看出水火大阵的破绽?这水火大阵,我兄弟四人钻研一百多年,想不到眨眼就被你给破了。”
金叹月一怔,忙道:“金叹月只是误打误撞,没想到一击成功。”
范江流望着苍穹,陷入沉思,一言不发。
金叹月心存好奇,问道:“前辈,你在想什么?”
范江流露出苦涩笑容,道:“我在想,水火大阵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金叹月道:“前辈,其实这水火大阵的威力,晚辈是相当佩服的。只是……”
范江流和冯炎一起望着他,连忙道:“只是什么?”他们知金叹月是千古一圣魔圣萧霸陵的亲传弟子,所学定然非同凡响,是以不惜厚着老脸虚心下问,也是一番好学之意。
金叹月道:“水火大阵由九宫八卦配合五行水火二气而成,虚实相生,奇正相辅,的确高明。可是,我师父教我阵法时曾说过,阵法最忌讳的便是过于简单明了。凡阵法,以正合,以奇胜,须以太极两仪配合五行八卦组阵,讲究阵中有阵,阵外有阵,阵前有阵,阵后有阵,每一阵环环相扣,阴阳相生,不留一丝空隙。尤其是阵眼位置,因阵眼一般是破阵关键之所在,是以天下闻名之奇阵,往往都是数十小阵,甚至上百小阵组成的连环大阵。如我教的孤叹月魔影阵,一阵中含有小阵三百六十,依阴阳、寒暑、地形、敌我而分,变化无穷,精微玄奥。阵眼更是组合了一百八十个小阵,阵中处处都暗藏杀机。”
范江流一闻此言,茅塞顿开,猛地拍着大腿道:“对啊,我们创阵之时,一昧追求阵法的威力,却罔顾阵法的精微变化,以致水火大阵过于简单,徒具其形而已。这阵法创立一百多年,始终未曾与人交手,自是没人能指出其中的缺点,今日听老弟一言,老夫豁然明了。”他一时兴奋过头,直接称呼金叹月为老弟了。
冯炎仰天长叹一声,心灰意冷道:“我兄弟四人花了一百多年岁月在这阵法之上,苦苦钻研的只是如何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