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行感受到她那细微的动作,继续替她将敷冰的位置挪正“忍忍,越冰才越有效。”
因为一直接触着冰块,所以连带着他的手指也被浸润的透凉。
顺着那丝凉意望去,只见越君行低垂着头,神色无比认真,手指灵动且轻柔。
可蓦地,她却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
曾经,也有过一个白衣男子,对着自己脸上被长鞭所伤的血痕,也曾做过同样温柔细致的动作。
最近不知为何,许是在西延再次遇见秦陌的缘故,又许是最近接收到了太多有关他的消息。
所以,南意欢最近总会在不经意之时,想起他。
越君行若有似无地看了南意欢一眼,淡淡道““南秦那边什么动静?”
风痕见越君行突然发问,连忙回道“听说安定王杭天泽正在前往永阳的途中,秦帝也已病体康裕,正常上朝听政了。”
南意欢这才敛回心神,冷笑着吐声道“当年那般父子情深,装出一副忠贤之臣的样子,联手灭我南楚,想不到,如今却又各自内斗,闹到如今这个样子,果真是报应不爽。”
越君行拉着南意欢起身走到一旁,将泼洒了稀粥的膳桌让给婢女们去收拾,温声道“所以,只怕这个时候,秦陌比我们更着急想知道,陆述天他们去了哪。那条通往陆述天房里的地道应也是早就已经挖好的,否则也不会秦陌刚刚下旨废后,将人送出琅城,俩人就同时失踪。”
有了手背上袭来的那阵阵寒意,南意欢夹杂着失望和怒意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依你看,陆述天这次是靠着自己余存的心腹之力逃的,还是后面勾结有人?”
越君行沉吟着道“有人相援的可能性较大,如今的南秦已尽在秦陌的掌控之下,离了陆府老宅,他在南秦根本没有容身之地,所以若是无人相助,他根本无处可去。”
“东祁不可能,那么除了南秦,能相助他的便只有北越和西延,可是秦陌和越君离是联盟,越君离定然也不会为了他而弃了跟秦陌的联盟,难不成,会是燕惊鸿那厮?”南意欢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说不准,诸国之间,利益之下,从来不会有什么永恒的同盟,所以看似大哥和秦陌是同盟,可也说不准他与陆述天也有着什么,这都无从知晓。”
“哼......”南意欢冷笑道“可我看燕惊鸿对南秦就很好,你没见这次秦陌在乐安给他捅了多大的篓子,燕惊鸿还不是一声不吭地帮他藏着,瞒着,弄出什么拓修被游蛮所杀的话来糊弄天下人,糊弄乌孙王。”
“不过,他这一招倒是正好帮了我们,也省的我们还要费心想着怎么向你父皇解释。”
越君行的视线从书案上那一叠名册上扫过,那里躺着的是这几日上奏弹劾他在西延时肆意妄为,不顾国体,连杀两名西延皇亲的大臣名单以及他们字字泣泪而书的文书。
他知道,今日早朝中,写这些奏折的人,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依照上面所书,群起而攻之,将自己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南意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便猜出了越君行的心思。
她走上前,倾身挽住他的手臂道“时辰不早了,去吧,我随后就来。”
越君行舒开眉眼,面上浮起一丝暖笑。
是啊,纵然风再狂,雨再烈,又如何?
有她相伴,他已不是孤身一人!
....
重新在收拾一新的膳桌上用完早膳后,越君行独自出了房门,走上早已候在府门前的马车。
马夫扬鞭,清脆声响,哒哒往宫门而去。
不一会,宫门在望。
若是往常这个时辰,应是有大批退朝而出的官员们从金銮殿内鱼贯而出,自这里登上各府的马车,再奔袭到城中各处。
可是今日,这里除了能看到三三两两垂首快速走过的宫人外,再也看不见旁人。
且这几人,看见有太子府标记的马车款款驶来时,一个个皆远远垂首避过。
越君行懒懒半躺在宽大的车厢里,俊眸微阖着地养神。突然,习惯性地张开手臂在自己右侧搂去,却扑了个空。
他睁开双眼,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唇角溢出一丝暖笑。
这两月来,自己日日夜夜与南意欢在一起,所以突然独自一人乘坐马车,他还有些不惯。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风寂低声道“殿下,安公公在外等候。”
“恩”他轻轻应了下。
微风轻拂吹动软帘,放眼望去,尽是朱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瓦。
层层峦峦,殿脊高耸,整个皇城犹如一片蒙在迷雾中的九重天阙,让人看不分明。
风寂抬手替他撩起车帘,看着越君行从车上起身,下车,悠悠地走在汉白玉铺就的空旷广场之上。
守在殿门处的安天看见越君行前来,慢走两步迎了上来,拂尘搭在手臂上,恭声道“殿下,皇上已经在大殿内等候,请随老奴来吧。”
“有劳。”越君行淡淡道,似乎并不意外宗帝会让安天来请自己前往金銮殿。
安天略抬首看他一眼,复又垂下眼帘,躬身在前引路。
“太子殿下到......”专司通传一职的内侍监的声音绵长而有力,声音直接穿透紧闭的殿门而去。
“吱呀.....”紧闭的沉重高大的红木殿门在两个宫人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一室阴暗扫去,露出内殿青砖上乌压压长跪着的数百名文武朝臣。
殿中气氛凝重肃穆,众臣虽跪地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