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卒怔了片刻,才慌忙举箭。
虽是盛夏,邳寿却像掉入冰窖一样浑身颤抖,他满眼怨毒地死死盯着宁成,“你——我邳家绝不饶过你!”
宁成喝道:“来人!押下去!”
邳寿梗着脖子叫道:“宁成!你敢无罪捕人!”
“先帝有诏,劫持人质者,并死。有向盗贼交纳赎金者,黥为城旦!”
郡兵已经攻上楼阁,那些少年知道必死无疑,此时都是狗急跳墙。忽然楼内升起浓烟,却是有人趁乱放火。不多时,整座楼阁就烧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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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我算是见识什么叫酷吏了!汉国这帮酷吏,实在太酷了!”程宗扬兴奋地说道:“老头儿,你是没看见,谁能想得到啊,姓宁的一家伙先把人质给幹掉了!在场的人全傻了!平亭侯的世子啊,老宁跟杀隻鸡似的,连眼都不眨就射死了。一院子的人,吓得连哭都不敢哭。还有平亭侯的兄弟,侄子都死了,他还担了个罪名。我在旁边瞧着都替他冤的慌。”
朱老头“嘿嘿”笑道:“一点都不冤。要不是咱们商会的木排,姓宁的早扔河里喂鱼了。”
“话是这么说,可没证据不是?”
“要啥证据啊。破了家再找证据也不迟。”朱老头挤眉弄眼地说道:“小程子,你在舞都呆着也怪闷的,要说好玩,还得说洛都啊。铜驼巷、玉鸡坊,有的是乐子。”
程宗扬伸了个懒腰,“想去你自己去。我跟宁太守说好了,他把七里坊的游民清理出去。坊里的土地就交给我来使用。当然,太守占一半的股份。嘿,这家伙胆大、心黑、手狠、敢捞钱,是个敢作敢为的主儿。”
朱老头忍不住了,“小程子啊,你答应大爷的事啥时候办啊?”
“大祭的事?那不是秋天吗?放心,真不行我把星月湖爷儿们调过来,把巫宗再灭一遍。”
朱老头黑着脸道:“大爷的珠宝!珠宝!说好在洛都开店的事!小程子,你敢黑大爷的钱!”
程宗扬一拍脑袋,“差点儿忘了。办完这边的事,咱们就去洛都风风光光开个店铺。让你也过一把掌柜的瘾。”
朱老头气哼哼走掉,程宗扬回到屋内。
雲如瑶正在纸上绘图,“七里坊长两里,宽一里半,全长七里,是城中最大的一个坊。程郎,你要怎么做?”
“临江楼和武穆王府,我已经吃了大亏。”程宗扬痛定思痛,“计划虽然不错,可几十万金铢砸进去,到现在还没开始赚钱。七里坊不能这么办。我要改改思路,一边建,一边就要想着回本。”
程宗扬看着纸上的图案,然後用手指划了一道,“这边沿坊墙的位置,全建成店铺。如果能把墙拆掉,改成临街的店铺最好,但坊墙不能动,只好向坊内开门。高智商买来的木材不用再运走,就地用掉。先搭起架子,用草席隔开。货架要放到门口,让人一眼就能见到。每种商品都要有两家以上的店铺经营。每隔三五家,布置一间酒肆或者茶肆,简陋点不要紧,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程宗扬胸有成竹,不一会儿就定下方案。等雲如瑶画完,他拿着纸张端详半晌,赞道:“不错!太有草台班子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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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成一声令下,官府的差吏风卷残雲一般将七里坊的游民一扫而空。第二天程宗扬又狠狠震惊了一把,一夜之间,城外足足悬挂了上百颗人头,一个个血迹未乾,面容狰狞。
城中已经传开,新任的太守将七里坊的游民一并捕拿入狱,连夜审讯,审完直接勾决。连旨意都没请,就斩了近百人。
“这些都是没有户籍的游民无赖,杀了也便杀了。若是良人犯案,本官自会向朝廷请旨。”宁成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
他掀开衣袖,放在熏炉上,“听说你城外设了木棚,只要把七里坊的残物运来,就能换取钱铢?”
“是。草民初来乍到,一是扬名立信,二来也是人手不足。”
宁成不置可否。以他的主意,把牢里的罪囚都押过去,便是劳作至死也没人敢说一个字。
程宗扬当然不能这么幹,更要紧的是他要的不是省钱,而是花钱。他在七里坊贴出告示,只要把坊内的垃圾运到城外,便可按照每十斤一枚铜铢的价格换取钱铢。就是十斤烂茅草,也是同样的价格。舞都商业欠缺,寻常百姓并没有多少来钱的渠道,听说只要出把力气就能换钱,立即蜂拥而至。仅仅三天时间,坊内的茅屋、残柱、碎瓦就被拆除一空。而所有的花费算下还来不到一百金铢。
三天过後,还不断有百姓过来想赚取铜铢,但坊内已经没有事情可做。若是以往,百姓中少不得有人闹将起来。但新来的太守大开杀戒,舞都城内各种犯罪顿时绝迹,城中百姓也战战兢兢,不敢妄为。
好在这家新来的商会紧接着又贴出告示,招募工匠伐木刨板,搭建房屋,连损坏的坊墙也找人修补。不仅如此,还大量收购竹子、漆料,甚至草席,林林总总,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刘诏等人这才知道程少主当初的话不是白说的,这一开始忙,大伙一个个跑前跑後,忙得脚不沾地。
高智商在狱里待了一夜,出来後吓得魂不守舍,“师傅,你是没进去。那牢里是真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