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沟一场血战下来,岳钟琪所部固然是折损过半,已无再战之力,可手中只剩下六万余残兵的大策妄敦多布却是片刻都不敢再在镇远城多呆,卜一撤回镇远城,草草收拢了一下溃兵,便即于次日率残部向西而逃,一路直奔疙瘩城今之达坂城),由此过了天山,全军撤回了北疆,屯于轮台城今之乌鲁木齐)。
准噶尔军此番撤退极为的仓惶,不但不曾将屯在镇远城中的辎重粮秣焚尽,也不曾似往年那般于溃败之际大肆屠戮平民百姓,究其根本,固然有被岳钟琪所部杀破了胆之故,却也不乏被外谢尔苏全族尽灭的先例所震慑的缘由在,而这,于清军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岳钟琪所部打扫完战场之后,也无甚客气之说,直接挥军便占下了镇远城,但并未再向前进军,而是就地休整了起来,一边向后方催辎重补给,一边恭候弘晴所率的主力完成对南疆各处的彻底清扫。
诚德二年九月初九,弘晴所部主力大军进抵高昌故城,与从东而来的岳钟琪部胜利会师,是日,弘晴以明章拜发之形式上表朝廷,言明南疆已定,克日将进剿北疆,报捷之余,更再次请求移民实边,以及奏请在张掖、酒泉、威武各设新兵营一座,征调甘、陕、川三省各两万青壮入营训练,以为后备补充之用。
诚德二年九月十六日,捷报以及弘晴的奏本一同抵京,朝野为之轰动,《京师时报》更是连篇累牍地报道了前线连番大捷之消息,举国上下为之欢欣鼓舞不已,各地商贾尤其是扬州盐商趁势发起了大规模的募捐,短短十数日间,各地便已募集了一千两百余万两的银子,汇往户部,言明为犒军之用,更有无数文人墨客写诗赋文以庆前线连番大捷,一时间,岳钟琪名声为之大噪,被誉为军中战神,风头无两。
前线接二连三地打着大胜仗,歼敌每每都以数万计,这固然是件值得庆贺之事,然则诚德帝却并不显得有多高兴,没旁的,前线胜得实在太快了些,这才多久啊,从今岁四月大军离京,到青海、南疆平定,拢共也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是再按这么个节奏打下去,闹不好今年内准噶尔汗国就得玩完了去,而诚德帝最在意的丰台大营新军编练却才刚刚开了个头,兵马虽已是调集了三万余人,可训练方面却始终不尽人意——十三爷病了,真病假病不好说,可不再参与整军却是不争之事实,哪怕诚德帝都已是亲自去勇亲王府探了回病,也没能让十三爷“好”起来,如今的丰台大营新军训练只能靠着赫达去主持大局,效果么,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了的。
胜利,诚德帝是需要的,此无他,若是前线败了的话,国中局势必然有恶化之嫌,他诚德帝也难以稳坐龙椅,这么个道理,诚德帝还是清楚的,只不过这等速胜么,却绝对不是诚德帝所乐见之事,偏偏这么个想法还无法宣之于口,若不然,一顶“昏君”的帽子怕就要扣在他诚德帝的头上了的,无奈之下,诚德帝也只能玩起了拖延的把戏,一方面是大赏三军,对有功之将厚赏连连,封爵者不在少数,其中尤以岳钟琪所得最多,晋一等候,再荫二子,和敏、李明亮等功臣也颇有所得,前者晋封三等侯,后者得封一等伯,另有庄子、金银等赏赐,以安抚军心;另一方面则是对弘晴提议的移民实边以及新兵营之设立不置一词,也不曾下诏进兵,只言诸般事宜重大,须得仔细斟酌方好。
就诚德帝那么点小心思,以弘晴之智商,自不会看不透,只是明白归明白,弘晴也自无奈得很,毕竟诚德帝才是帝王,他不肯下诏,弘晴也自不好擅自妄动,大义名分虽说是玄虚的玩意儿,可要想安定天下,却偏偏又是万万少不得的,没奈何,弘晴也只能是再次上了本章,将移民实边与新兵整训的重要性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弘晴的本章这么一上,诚德帝自是不好再坐视不理了,不过嘛,他却显然还是不肯放弃拖延战事进程的想头,大张旗鼓地便下诏诸般臣工对弘晴的奏本进行商议,不止是朝臣们可以上本,也要求各省三品以上的大员对此二事上本言事,不仅如此,更让《京师时报》对此事大加报道,鼓励天下文人墨客们也参与其中,一时间,举国为之轰动,官场民间都闹腾得个欢快,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京师时报》就此成了正反两方大辩论的舞台,热闹是热闹了,可时间却是就这么不知不觉中被拖到了十月底,大雪一下,进兵的道路已封,年内已是再无出兵北疆之可能。
大雪这么一下,诚德帝的目的也就算是实现了大半,自然也就不会再任由那等无聊的纷乱持续下去,很快便下了诏书,先是好言好语地抚慰了弘晴一番,而后么,对弘晴所提议的两件事都给出了打了折扣的承诺——移民实边一事照青海之例,以民众自愿为主,另,犯事者流放边关,当以青海、南疆为首选,至于新兵训练营么,同意弘晴在张掖、酒泉设立新兵营,准从甘、陕征调两万青壮入伍,原则上为三丁取一,一应待遇比同新军各部,此事由陕西总督延信负责办理。
诏书虽是到得迟,可好歹算是下了,对此,弘晴除了苦笑之外,也实是没啥好说的,上本谢了恩之后,也就只能是在高昌故城驻扎了下来,重新编排部队序列——从步兵第三军中精选出万余将士,以填补第一军第一师以及第二军第二师的兵员缺额,又从第三军中挑选出五千余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