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不敢。”说着从内襟里掏出略带体温的丝帕。李世民一见笑逐颜开,伸手便抢了过来。“菊花呢?”武媚娘忙道:“还能一直裹在里面,早收回屋里去了。媚娘捡花,被陛下看见了?”
李世民笑而不语,见手中丝帕似有点点墨迹,打开一瞧,见武媚娘将《凤求凰》的两句歌词题在上面,心中一暖,再看武媚娘,觉她娇羞模样,更是动人。“如此甚好,你且给朕几天,朕替你把这首词续全。武媚娘更是尴尬,几番欲夺不得,“不妥,陛下……不妥。”
回廊拐角处,长孙无忌搓手站立,目光炯炯得看着二人。
阙楼之下,万家灯火,金粉长安。
函谷关外,齐王军营大帐郑仁基与殷弘智密谋。“此地与函谷关只有五华里。我军在此驻扎,指望背水一战,数九隆冬出兵,这粮草接应一事,都指望郑大人了。”殷弘智行军数日,就在此一搏。郑仁基面虽有难色,却连连点头。
长孙府。长孙无忌坐在书房案前,面前摆着厚厚的奏折和一份摊开的书卷。
长孙冲在下首踞坐,脸上流露出恭敬的神色:“陛下近日对两个新来的才人徐慧、武媚娘十分宠爱,倒是韦妃和她提携的外甥女萧蔷没什么动静,这几处我已经派人盯紧了。”
“徐才人不足为惧,武媚娘,马球场出尽风头的那个?”长孙无忌对她早留了心。“是啊。”长孙冲答道。“这个武媚娘,委实不简单,老夫倒不敢小瞧她。不过若是没有杨妃在背后撑腰,估计也不会有那个胆识。杨妃多病又寡助,无疑是在拉拢自己的势力。”
“父亲怕是多虑了吧……之前德妃深得圣宠,却因郑婉言一事被打入冷宫,我看陛下心中,自始至终就对长孙皇后一人动过真情。”长孙冲见得多了,自是认为帝王之爱转瞬即逝。长孙无忌点点头:“这话不假,可德妃被废,陛下旨在敲山震虎,目的是提醒在朝为官的前朝旧部,要各安其分。其实陛下倒不是对她无情,怪只怪她有个不自量力的兄长。”
“还是父亲大人看得真切。”长孙冲向来佩服父亲的见解。长孙无忌眯起眼神:“依为父观察,武媚娘能文能武,正对陛下脾性,陛下也似对她用情不浅。杨妃常在君侧,必定早就看出了端倪,这才拼命拉拢。”
长孙冲正想说话,进来一个侍卫,跪下禀报:“启禀大人,快马探子有报。”长孙无忌挥手示意让他进来。探子单膝跪禀:“两位大人,属下按大人吩咐细查武才人,发现其竟然与钦犯有关。”长孙冲急问:“哪个钦犯?”“日前已被斩首,太子惊马一案的主谋李牧。”探子回道。
长孙无忌这才插言问:“武氏和李牧是什么关系?”探子有问有答:“据属下了解,武氏在进宫前曾经和李牧是情人,而李牧出事之后三日,武才人就进宫选秀女了。当年不知为何进宫第一日就要见陛下,弄出了不小动静。”
长孙冲回想起来,“这事儿我记得,现在看来想必是为了钦犯李牧求情。”探子继续报:“后来武氏还在掖庭狱结识了彭夫人。”“哪个彭夫人?”长孙无忌略觉哪有不对。长孙冲附耳:“陛下的乳娘,当年为二圣寻死的那个。”
“彭夫人临终前给陛下修书一封。而代笔之人,便是这武媚娘,后来杨妃拿着陛下的手谕亲见了武氏,赦免了她惊驾之罪,还回秀女宫待选。”长孙无忌在宫中果然布有耳目,探子已然将前前后后弄了清楚,且准确无误。沉思片刻,长孙无忌才道:“你下去吧,继续打探,一有消息,速来报我。”“是。属下告退。”
长孙冲不得不佩服父亲的先见之明:“父亲猜得不错,杨妃果然与此有关。此事我们该如何进退?”“暗访,不能明查。也许这个武媚娘正是送上门来,让老夫扳倒杨妃吴王的杀手锏。”此时,长孙无忌还当武媚娘是一枚可以掌握的棋子,却不知日后他竟然会亡于这个命格奇绝女子的笔端之下。
红日初升,武媚娘起床出门,发现整个掖庭宫的气氛有所改变,先是屋外站立的宫女,看到她进来都屈膝行礼。一个小宫女上前毕恭毕敬的:“武才人好。张公公已经将上屋腾了出来,请武才人移步。”
武媚娘走进原来自己住得那间屋,却发现整个房间窗明几净,摆放了很多古玩,被子褥子铺叠的整整齐齐,桌上还放着很多糕点,四周插满鲜花,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萧蔷进来了,“武媚娘,哦,要改叫武才人了。恭喜你啊,为表妹妹心意,这匹绫罗送给你作为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武媚娘推拒道:“哪里,你太客气了……媚娘用不了这许多,妹妹自己留下吧。”
“哎哟,看来姐姐是觉得妹妹的心意粗陋,配不上你今日的身份了。”萧蔷形容姣好,性子逞强,家世又好,进宫初日便存了心要获宠,谁知却被徐慧抢了先,心里早就不是滋味。武媚娘虽然也封了才人,却因为上次惊蛇之事对自己不错,萧蔷倒是对她也恨不起来。见萧蔷假嗔,武媚娘忙接下她手中之物:“萧蔷妹妹说哪里话,媚娘喜欢还来不及呢,媚娘听说那日阙楼妹妹一舞艳惊四座,想必要获宠册封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萧蔷小嘴一撅:“不提那日也罢,走,庭院里大家都为你准备许多酒菜庆贺。姐姐不会拒绝我们吧?”说着,萧蔷就连拉带扯的揪武媚娘而出。众女子等在屋外一起上前恭贺。“恭喜武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