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点点头,“也只能是他了。”
这是永乐建立国号以来第一次大型战乱,朱能更是以国公的身份出征,是以朱棣亲自到午门外送将士们出征,意在一举剿清交趾安南之乱,让其永远朝奉于大明。朱能老当益壮,壮志未酬,十分的意气风发,带着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了。
而我的第二期疗养,也快进入尾声,胡献每日前来送药,有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有时候说两句话,也总是让我觉得阴阳怪气的,是以我非常不喜欢他,想着他师父侯先生回来以后,便不必再见他了。
这一日,他换下一身白袍进贡,穿的竟是黑衣,最显眼的事臂上一块白布上点着一点红,我大吃一惊,“侯先生怎么了?”
胡献神情悲伤,意志萎靡,“师父在采集一朵百年雪莲时,遭遇黑熊袭击,虽然苟延残喘逃回驿站,终究是耗尽了精力,临终之前,托人将新采集的药材送了回来,留字嘱咐小生,一定要替他完成遗志,让娘娘心想事成。”
我往椅子里一瘫,不由得自责万分,侯先生那么大的年纪,竟然为了我一己私欲,不远千里远赴边疆,就为了替我寻医问药,最后还搭上了性命!这么一想,我的眼睛便红了起来,“侯先生的尸骨可往回运了吗?”
“师父留言,人死如灯灭,并不是落叶归根才能得到心灵的安宁,他已经在当地请人火化了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入土为安了。”胡献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眼神锐利如炬,竟让我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本就悲伤内疚,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浑身不适,说道,“罢了,老先生自己的遗愿,那就随他吧,你下去吧。”
胡献点头,“今儿的药已经交给宝儿姑姑了,我现在回去就配师父以性命换回来的药。”
中午朱棣来用膳的时候,我把侯先生已经在边疆命丧黑熊之口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也是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我点点头,眼泪就止不住滴落下来,“如此,是我造的孽了。不知侯先生家里可有妻儿子女,我得好生的安顿一下他们才能稍稍心安。”
朱棣叹了口气,“侯先生一生个性古怪,没有娶妻,更没有子女了,他自己已是耄耋之年,老父老母更是早就仙逝了,真真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了。”
“啊?”我失望至极,“如此,那我欠他的人情,那就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不是还有个徒弟日日给你送药吗?好好赏他就是了,让他将侯先生的衣钵发扬光大,想来侯先生在天有灵,也能有个安慰。”
我点点头应允,可是心里却突突的跳了起来,看着朱棣一语不发。好不容易把这顿午膳挨完,徐云华正好派人来请朱棣前去,我一个人坐在餐桌之前,看着他方才用过的餐具默默的发呆,彩月进来收拾桌子,一边看着我笑道,“娘娘,您在发什么呆呢?莫不是皇上前脚才走,您后脚就开始想念了吧?”
我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脸庞,笑意盈盈,也笑道,“你还小呢,等你到了年纪,我给你指个如意郎君,你就知道这滋味儿了。”
彩月通红了脸,“娘娘怎么这样拿奴婢开玩笑呢?”
我笑着挑眉,“难道我开你玩笑,你能拿我有什么法子吗?能不替我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了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彩月见我是真是假,似是玩笑又似认真,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住了,“娘娘……”
我打断她的话,“你今年几岁了?”
“十……十七。”彩月有些瑟缩的说道,一改往日活泼。
“十七……”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笑道,“我十七岁的时候进的燕王府,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呢,我跟你很有眼缘呢,不妨告诉你一个典故,只怕你在旁处也听到过,我可并不是王府里家养的侍婢,当年,我是太祖爷亲自设下拱卫司的一个百户,也就是如今的锦衣卫,锦衣卫你知道吗?”
彩月警惕的看了看我,又点点头,“知道。”
“万岁爷的锦衣卫,是用来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彩月先是点点头,立即又摇摇头,“彩月年幼,请娘娘指点。”
“指点你倒是可以,只是你也不小了,我似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干了许多大事,手上甚至还沾着许多认命呢,我不在你面前倚老卖老,你也不能拿年幼当借口糊弄我呢。”我看着彩月似笑非笑。
彩月也不知怎么的,扑通一声就跪倒地上,满脸是泪,“娘娘恕罪,彩月忠心事主,不敢糊弄娘娘啊!”我笑着将她拉了起来,“这是哪里话?你今儿是怎么了,往日挺能说会道的一个小丫头,今天开几个玩笑便这样起来。”
彩月垂首立在一边,也不记得去收拾桌子了,依旧在滴滴答答的哭着,我笑道,“我的故事还没跟你说完呢。当年啊,太祖爷为了镇守四方,将二十多个皇子一个个立藩全都分配到各个关隘之处,当然,太祖爷何等精明,为了防止这些藩王有不轨之心,试图夺位,又让锦衣卫署分派眼线细作,在每个藩王府监视藩王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有任何不轨,立即上报,我就是当年被派到燕王府里的眼线。
一开始,我也是忠心耿耿,每隔一段时间就向上级报告燕王府里的所有动态,包括一举一动、一花一木,后来,我才发现,皇上让我们监视藩王,不过是个形式,就算哪个王爷真的妄图造反,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