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睡得香甜,却谁也不理。-..-”王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今儿这太阳暖和,园子里也打扫得干净,这个六丫倒真如你说的一样勤谨,哪怕你都两多年不曾来园子,她还照旧像以前一样一块一块地擦着地砖,你不看看她吗?你不是说喜欢这个仆‘妇’?你再不睁眼,我便打这个仆‘妇’板子了!”
六丫身子僵了僵,却一动不敢动,周围站了几十号人,却也没人敢出声。
过了半天,趴在地上的六丫又听王爷道:“我若打了她,你醒来必要怪我迁怒的。”
六丫无声地嘘了口气,她进府快十年了,还从没挨过罚,今日却着实吓得不轻。
“……如果你生气,是不是就会醒过来?哪怕你醒过来骂我打我,我也乐意。”
六丫的心脏又缩成了一团,今儿这一顿打,难道真逃不过去了?六丫咬牙,如果她挨一顿打,夫人的病就好了,那就打吧。
“……可是,这个仆‘妇’一片忠心,我若无缘由地打了她,只怕伤了她的忠心,她从此便要心里存怨了。”
六丫鼓起勇气:“王爷,您打吧,若奴才挨一顿打,福晋便醒了,奴才只会感恩,绝无怨恨。”
六丫趴在地上,听着王爷一声轻笑:“好奴才,既是你求的,爷便成全你,若真唤醒了你们主子,爷重重赏你。”
六丫又磕了一个头:“奴才不求赏,奴才只愿福晋无病无灾,早日醒来。”
太监们很快把受刑的板子与长凳搬了上来,就放在风和日暖、‘春’光绚烂的‘花’园子里,六丫也不等人来提,自己趴在了长条凳上。趴在凳上,六丫第一次抬头,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王爷怀里搂着的福晋。福晋穿着美丽的‘春’衣,靠在王爷怀里,她闭着眼,一动不动,仿如熟睡,那是六丫曾经在‘花’园子里见过多次的睡容,安恬,宁静。
板子落在身上,很痛,六丫最初忍着,可是,几板子后,六丫忍不住了,惨叫出了声,打板子的间隔时间很长,因此,模模糊糊的,六丫听着王爷说:“‘玉’儿,你真狠心,六丫在挨打,你也不睁眼,‘玉’儿,只要你睁开眼,爷就不打六丫了;你不是喜欢六丫?你只要醒过来,爷就不打她。”
六丫的泪流得更急了,有痛,有急,唯独没有怨怒,她从不知道,那个尊贵威武的王爷会有一天用这样乞求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哪怕是在这样疼痛的时候,她也感觉到王爷有些魔障了,一切,只为了那个美丽温柔慈爱的福晋……
六丫一顿打,并不曾唤醒沉睡的福晋,六丫被太监们抬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平日熟识的仆‘妇’们问六丫为何挨打,六丫沉默半晌,说道:“都是我不好。”
是她不好,不曾唤醒福晋。
是她不好,愧对王爷的期盼。
下人们都道她是触怒了王爷,因此,平日走得近的,好些都远了她,这倒让六丫看清了谁是真心待她,谁又是假意。
最初几天,六丫很难过,除了那真心待她好的来照顾她,平日总爱找她闭聊的人都不来了;后来小丫来看她:“娘,格格和几位阿哥都挨打了。”
六丫呆了,“怎么?”
已经十二岁的小丫叹道:“平日,王爷把格格当眼珠子似的疼,可前两日,当着福晋的面儿,王爷打了格格,后来,五个阿哥,挨个儿的谁也没逃掉。昨日,格格说,娘你也挨打了,让我来看看你,说府里但凡得福晋喜欢的,都挨打了,让你别记恨王爷。”
六丫擦擦眼睛:“小丫,娘没记恨,娘挨打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娘却没想到,连格格和阿哥们都没逃过去,他们打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只怕打坏了,你要好好服‘侍’格格,知道吗?”
小丫点点头:“格格说,王爷有些疯魔了,只是,小主子们都盼着福晋早日好起来,便都想着若真因此醒过来,倒也好了。”
六丫打了个哆嗦,不只王爷魔障了,几位小主子也都魔障了。
“小丫,你平日多看着点儿格格,可别让她做傻事啊,这病了,只该请病问‘药’,再不然,多去求求菩萨,这些个法子,只怕不好使,你别让格格做出什么别的伤了自己的事儿,福晋打小就疼爱几位小主子,若他们伤了,将来便是福晋真好了,只怕也会伤心。这做娘的,没谁愿意伤着自己的儿‘女’的。你平日多劝着点儿格格,知道吧。”
小丫点点头:“‘女’儿知道了,”说着又打怀里拿出一盒膏‘药’:“这是小主子们平日用的,最是好的,格格让我带过来给你用,抹在伤处,不几天就好了。”
小丫说着,揭开被子,替自己娘把‘药’上了。
六丫只觉一股凉意之后,疼痛便好了许多,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主子们用的,这一上‘药’便极见效。”
小丫点头道:“这原是福晋以前亲手制的,格格说,皇宫里的东西也比不上的。”
六丫直叹罪过:“用了这好东西,只怕折寿。”
小丫笑道:“娘,用点好东西,至于折寿嘛!”
六丫轻拍拍‘女’儿:“什么命享什么福,过了,可不就要折寿。”
小丫一撇嘴:“你先前遭了罪,这会儿享这福,不是该的?”
六丫叹道:“娘这哪算遭罪呀,以前干活时,跌了摔了都是常有的事,也是这些年在府里养得娇贵了,才挨了没几板子,居然就痛得受不了,不中用了。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