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了点头,执起她的手,牵她往桌边走去。
“你饿不饿?渴不渴?”面对童若兮的冷淡,那女孩仍旧是一脸笑意,她拿起一杯斟满的茶水递到童若兮手中。“我叫紫玉,你叫什么?”
“……童若兮。”
紫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清秀的脸庞,修长的身躯,年龄虽不大,但周身弥漫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你真好看,你们中原女孩都这么好看吗?”
见她这般天真,童若兮心头的戒备缓缓松弛了下来。
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道,“你也生得美丽。”
“真的吗?”见童若兮这么说,女孩一脸兴奋,但随即又嘟起了嘴,“可不知道你们南宫朝的皇帝喜不喜欢?”
一听到南宫朝皇帝,童若兮刚刚放松的心,又瞬间紧缩了起来。“你们是……”
紫玉倒也没察觉童若微微泛起的敌意,她放下茶杯,叹了气,幽幽说道,“这艘是长安城秦娥坊的远行船,他们四处搜罗有才艺有姿色的姑娘苗子,准备运到京畿城集中训练,然后献给你们的皇帝还有朝中大官做姬妾。这船途径扶桑时,正好遇着我家遭难,没了活路我就跟着他们来了,好在他们给了我家人不少银子,想来我弟弟妹妹们也可以过上好生活了。”她顿了顿,“对了,这船上大多都是扶桑还有高丽的女子。”
童若兮表面上点了点头,思想却飘到了别处。“秦娥坊?”她从来没听人说过京畿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原本不是个有城府爱算计的人,可是经过了这么一遭,她对事事都开始细致思量。至于这秦娥坊的目的,她心下渐渐了然起来。
搜罗海外女子,训练舞姬,然后分别献给皇帝还有朝中王公大臣……那这秦娥坊摆明了是个细作机构。她们把搜罗的女子加以训练,然后送到京畿各个官员的家中。外邦女子本就是个稀罕物件,谁家蓄养一两个都是茶余饭后的炫耀资本,朝中官员看到她们,一定会欣然接受。
这一招果然厉害,让皇帝和官员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受到了他们的监视。可是,秦娥坊这个主人,到底会是谁呢?她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搜集情报这么简单。
“姐姐,你在想什么?”紫玉见她神色有些黯然,连忙碰了碰她。
童若兮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那你可愿进入皇宫?”
紫玉弩了弩嘴角,道,“不愿意又如何。不过,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吗,既然来了,我也只能安之了。”
既来之,则安之。多么好的一句话啊,可想到自己,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呢?可是同样一句话,她却怎么都做不到安之。
她突然开始同情起眼前这个叫做紫玉的女孩,上了这艘船,就已经决定了她无可奈何的飘摇命运。进了王公大臣府邸还好,若是进了皇宫,被人道破身份,以南宫影那么狠毒的个性,她们又会被处以什么样的极刑呢?或许正因为她有着深切的感受,当下同紫玉的距离瞬间拉近了好多,两人也缓缓开始交谈起来。
“笃笃——”一阵敲门声蓦然响起。
紫玉突然惊了起来,她示意童若兮不要出声。
外间,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紫玉,谁在房中?”
童若兮登时心头一紧,这狭小的船舱,一眼望得到底,她扫了一圈,拿起自己用过的茶杯,侧身藏在了门后。
紫玉打开舱门,与门外的女子寒暄了几句,那女子似乎是不放心,仍然向里张望了几眼,但最后仍旧被紫玉言语恍了过去。
透过门口,她的模样童若兮看得真切。只见她身着一套紫红色带流苏的鸳鸯新襦裙,头上梳着一鬓倭堕髻,耳中的明月珠霍霍闪着光辉。约莫三十的年纪,身姿容貌却是fēng_liú倜傥。
从紫玉处得知,这个女子叫秦五娘,是秦娥坊的坊主。人看上去严厉干练,不过紫玉说她待人却也和善体贴。
不过,这秦娥坊终究不是善茬,她们的目的还不明确,若是让秦五娘知晓自己的存在,还不知要闹出多少的风波,说不定还有性命危险。
紫玉知道她不愿意被人发现,于是瞒过众人,将她藏在舱内,起居事宜一概由自己亲自照料,倒也无需让童若兮担太多的心力。呆在这狭小的舱内,时间一长,难免无趣。童若兮只得静默的趴在弦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脆空旷的山峦谷地,被苍茫细雾弥漫,和风细雨,完全是另一番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大船转过水道,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山谷之中。两畔的青山向后缓缓退去,排闼的青山中,有大片的樱花相拥,更是这寂静的苍翠中难得的奇观。
船慢悠悠的行者,时而抛锚,时而前行。她心中并不焦灼,她知道,此生,只有这段寂静时光是为她自己而活。
一连数月,大船终于经由运河驶入了京畿城外。
终究还是回来了……阔别许久的城郭,童若兮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阵莫名的激荡。
紫玉从未来过紫冰国的京畿,心中眼中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欣喜意味。
“京畿城会是个什么样子?”紫玉撑着脑袋望向舷窗外,河岸两侧充满着喧嚣与繁华,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城池。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笔直挺立细细长长的树干,像卫兵般林守卫在河岸边上,竟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气势。京畿城外都已经如此壮丽,那南宫朝的皇宫又该是一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