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承殿,安诀冷冽而来。安儒还没转身就感受到了那股渗人的冷意。自上次的睿王府刺杀后,除了必要出席的皇家场合,他们没有再碰面。
两年,他们只是在属下的耳中听见对方的消息。是夹杂着刺探、算计和仇恨的意味。
祭天大典,安诀竟然没有出现。还有,今日的早朝,他也没来。这不由得让群臣猜忌,作为顺嘉帝,安儒岂能不上心?
“觐见新王,四弟的礼数是不是太过不周了些?”
“你现在是在跟我讲君臣之礼吗?如果是,我就顺道跟你讲一下兄弟之道!”
烈如幽焰的兰眸,冷到极致的气息,无一不表明了安诀的愤怒。
安儒喉结上下挪移,天子的权威在安诀那里是没有用的,他知道。
“你这是在向朕示威吗?”
“我何曾需要?”
冷冽的眸流露出淡淡的邪笑,是无视。
“你这是在逼朕!”
“逼你下旨杀我?恐怕在还没动笔前你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安儒的眸眼也点起了怒火,却暗掐着。他的武功,是他不能轻举妄动的。
“好狂妄!你若敢弑君,你认为你逃得出这个皇宫?”
“正如你任我不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样!”
两个身形相近的男子,周身皆散发着冷冽如冰的气息,他们针锋相对,目中的灼热似乎想把对方点燃,焚烧!谁都没有一丝退让!冬近,大树被寒风吹得摇曳,沙沙作响。安儒的眸有丝颤动。
“朕召你来,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仇恨。这些暂且放下。为了杀父之仇。”
“这个就太不用你担心了,父皇的事,我会解决。”
“那也是我的父皇,不是你一个人啊!”
安儒吼着,愤怒异常,终于,他还是无法按捺安诀多番挑衅的情绪。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也是我的杀母仇人,还有倾霏的师傅,也都是遭他撒诺毒手!”安诀的声势半点不比安儒弱。兰目流光,他转而道。“所以,你就好好做你的顺嘉帝。还有。朝臣的劝谏你都不用理吗?你不该好好填充下你的后宫吗?总惦念着我的王妃,不好吧?”
扬眉一瞬,讥诮顿生。冷雅的声音带着讽刺,嘲弄。在绽放完最完美的一抹不羁的笑后,安诀悠然转身。背脊坚挺,在安儒的愤怒中优雅离场。与来时的气场浑然不同。
紧握的拳骨骼咯咯作响,安儒感觉自己一身的神经都在紧绷,再用一些力便能崩裂般。如果愤怒有极致,那么他现在就达到了顶峰。那个把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安诀,他竟以神的姿态来。然后以目空一切的姿态走了。而自己作为安朝的王,竟然拿他没有办法。安儒转身,一拳砸在了一个硕大的瓷器上。瓷器。伴着巨响被凿了一个空,而安儒的拳头也青紫的流着鲜血。
他不但无视他的作为帝皇的权威,还煽动了大臣对他后宫之事劝谏。怪不得,这一日批阅的奏折中,单是劝谏选秀入宫的就超过了一半。累叠如山。
这是既生瑜何生亮?
安诀在他眼中,仿若游走在世间的异能。让他束手无策。
接连几日,群臣的上书皆离不开劝谏顺嘉帝选秀。奏折由一堆变成了三堆,终被安儒扫在了地上,狼藉一片。
凤潇潇进来,看见抚额撑手的安儒胸口还在起伏,快步走近。
“潇潇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
随手捡起了一本奏折,再捡起一本,内容都大同小异,凤潇潇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皇上可是生气了?为奏折上的事?”
安儒抬眸,看着淡静的凤潇潇,眼神有些力不从心。
“都是些劝谏,那些大臣来去都是说着同一件事,看着就烦!”
凤潇潇淡然一笑,走近替安儒舒着太阳穴。
“皇上也别怪他们!朝臣劝谏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后宫确实是空了些,哪有做皇上的后宫就只有两妃两嫔的?”
“恐怕就这有你会鼓动朕选妃。”
凤潇潇依旧笑着,知道安儒指什么。瑢妃和两嫔都是爱慕皇上之人,又怎么会愿意与更多的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呢?不单是她们,任哪个女人都是不愿意的。
“每朝皇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后宫与前朝关系紧密,多纳些良臣之女也是好的,这样他们才有个盼头。皇上,您已经贵为天子,即使有些事不愿意去做,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室血脉,这些都得委屈你。”
“潇潇,你说的话让人舒心。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我总觉得疲惫异常。”
“许是刚登基,还不习惯吧。”
“你呢?在这后宫里头,可还习惯?”
“呵呵,如果能让潇潇多会凤相府走动,那么潇潇可就满足了。”
安儒抬眸看着凤潇潇良久,尔后才感叹着。
“也许,你是那个最适合后宫的女人。”
语毕,收回了目光,凤潇潇淡了淡眸,没有细究安儒的话是何意。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潇潇遵旨。”
、、、、、、
凤潇潇知道,安儒之所以不纳妃是因为心里有一个深重的影子,以至于他不愿去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这些年来,她亲眼所见安儒拒绝了不少女子,明说的,拉她做挡箭牌的。每一次,凤潇潇都感触良多。他仿佛是另一个自己,自己无法做到的样子。他的子嗣也只有曾瑢儿前些年生下的清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