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瑢妃昨夜一整夜都在门外等皇上,所以今早病了。”
昭和宫,安儒过来用晚膳。今日,他都在丹和宫陪曾瑢儿。
安儒看了看凤潇潇,英俊的脸很是平静,语音也是。
“后宫里的消息果然像阵风一样,你宫里都听说了,其他宫里自然也都知道了吧?!”
“应该是,皇上可有被感动?”
看着凤潇潇一张好奇的脸,安儒不打算回答她的话。
“你昨夜宫宴上可出去了好一会,去哪了?”
“说起昨夜,潇潇还真有事要跟皇上说呢。”
“什么事?”
“昨晚潇潇跟许小姐见了一面。”
安儒凝神了一会。
“许小姐?”
“许媛儿,皇上可别告诉潇潇,你不记得了。”
许媛儿,那个与潇潇齐名的安城才女,安儒岂能不记得。
“记得。”
“难道皇上就不好奇吗?”
“额?”
“这是她写给你的一封信。”
凤潇潇把一封封好的信放在桌上,安儒看了看却没有去拿。
“她说,等你有一天忽然想起她那个人了再看。”
安儒看着眼前这个‘旁观者’般的女子,胸腔突然涌入许多东西。
“这后宫里,你该是活得最愉快轻松的吧?”
凤潇潇笑了笑,璀眸浅弯。
“也许是吧!感谢皇上一直把潇潇当朋友对待。”
“怎么说?”
“因为,皇上常来昭和宫,你保全了我的荣誉和地位。”
凤潇潇由衷的说着,安儒看见了她眼底的涌动,即使她没有说感谢的话。
从凤潇潇那里,安儒有些明白当初倾霏为何说不愿意做后宫里的女子,即使贵为皇后。因为。后宫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后宫里有太多女人,却只有一个皇上。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除了等待便是无度的猜疑,任何女子永远都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帝王,这便是悲哀。
元宵前,安诀入宫。一袭紫衣的他很是招摇,还是以前的魅雅邪扬。不同的是,已为人父,添了更多成熟的味道。这样的男子,独占了皇家极致的优势。无论是样貌还是聪颖。但是,他却要选择潇洒抽身。从他十几岁决定要走出皇宫,摆脱关于皇室的一切开始。
扳倒严后的那一次。弘历帝传召过他。弘历帝对安诀好奇,为什么他宁愿花无数的时间与人脉去寻找别人的冤屈,却不愿把自己在皇宫受到了无数次不公和遭受拿出来作证。那会,兰眸依旧似笑非笑,表情。蛊惑众生。安诀说他早不是弱者,所以,他不屑用自己的过去来扳倒严后。那样的口气,那样的自信,隐隐透出着不羁,让弘历帝诧异而感慨。也就是在那天。安诀向弘历帝求得已一则圣旨。他要在睿王登基后退居南城,从此不理朝政之事,当然也不愿受朝政之事烦扰。弘历帝思量再三。面对如此出众出色却又无争的儿子,他还能说什么。第一次,他如此痛快的为请旨的人一挥而就。一山不能容二虎,安诀的隐退于安儒是最好的。玉玺盖下的那一刻,安诀笑了。那便是他十几年来的所求。也是倾霏的心愿。
如今,他终于带着这卷圣旨入宫。尚书房。宫人通传。安儒无波的眼底终于起了微漾。
“宣!”
一袭逼人的紫衣步伐从容,脸上的神色淡冷。明黄色的身影亦挺拔了几分。这是他们自那次后的又一次见面,依旧是剑拔弩张之势。
安诀没有跪拜,安儒负手在后,颇有帝王之姿。确实,他是!
谁都没有率先说话,直达安诀高举起手中的圣旨,神情肃穆。
安儒的眼光随着安诀手中之物挪移。
“先帝之旨,还不下跪。”
安儒无法猜测他的父皇在生前给安诀颁予了什么样的特权,但他却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对视良久,安儒终于跪下接旨。
安诀玉雅声音淡冷,圣旨很短,安儒却觉得自己跪了许久。他拜的虽是先皇,但却是真真切切的跪在安诀身前。
圣旨宣读完毕,先皇的意思,安儒懂,但却让他无力至极。终究,在父皇心目中,他比不过安诀。所以,他才下旨成全了安诀的隐退。安儒接过圣旨,紧握的力量很大,他的眸一直低垂。
“你能不能告诉朕,父皇是在什么情况下给你颁这道圣旨的?”
安诀淡淡了挽起一侧唇角,即使身为臣子,却有着比身前帝王更甚的意气风发。
“你该明白父皇的意思,所以,你不该问的。”
“你如此不羁,真想不到这世界竟还有你在乎的东西。”
安儒的话语发自肺腑,苍凉而沉寂。安诀知道,他不是在接他上一句话。
“正如我想不到你当上了帝王后竟是这般摸样。”
安儒无法从安诀的眼里分辨出他此刻的情绪,他一直都是这么的深不可测,让他无措也令他挫败。他们是孔明与周瑜的对手,也是项羽与刘邦的棋逢。不同的是,他们同生在一个国家,他们都是皇子。他选择隐退,他选择高居。这,就避免了浊世里面的异常乱战,但却改变不了周瑜与项羽走到最后的感概。
“你什么时候走?”
“不麻烦皇上亲送。”
安诀走了,从容转身,似他来的时候那样。忽然间,安儒觉得这座皇宫每一处都有灰尘在掉落,片片埋进土里,慢慢如死灰般沉寂。或许,这不是因为安诀的离开。而是,他带走了他生命中最爱的女子。安儒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