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尉迟府里的张雨茹纠结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找尉迟璟打听个清楚,还是索性前去蒲草居撕破了脸皮与人闹上一闹。
虽然这样她心里就畅快了,可是却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说不定,杨青绾哭哭啼啼地一阵委屈,倒会让她这个本该让人同情的角色,一下反转过来,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三人成虎的事情,她在这宫墙内外实在看得太多。因此,她不想重蹈覆辙。
然而,她这边尽量压着脾气不找人去发泄,并不代表别人不来找她——在张雨茹看来,向来神农见首不见尾的尉迟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了她的子衿阁。
“……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从尉迟璟出现在张雨茹的视线之内开始,张雨茹便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瞧,让他浑身有些不舒服。
“没什么。我就在想,你这人到底是属什么的。”张雨茹冷冷地回着,似乎话里有话,可是尉迟璟却怎么都参不透。
见着张雨茹对自己这副态度,尉迟璟心里也憋屈了。若在平日里,他铁定会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可是今日里他却一反常态。
即便张雨茹冷若冰霜的样子蛰得他生疼,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那团无名火,状似平常地问道:“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你去宫里了,是不是瑞兽香炉的事情耽搁下来了。”
这一茬儿不提还好,一提就仿佛是戳中了张雨茹的死穴。只见张雨茹将手里的手随意往旁边一扔,眼神依旧冷淡:“你有什么话,但凡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吧。突然这么嘘寒问暖的,说实话我真不习惯。”
“你!”尉迟璟被张雨茹气得不轻,眼看着就要发作了,却不知为何再次选择了忍让:“听说雕琢瑞兽香炉,需用上等的白扬子玉,你可能不知道,前几日捷报频传,后唐军已经收复了西疆的几个城郡,并在城中清点了敌方郡守的私人仓库,收获不少……我想,既然那白扬子玉是出产于和田,或许那些郡守的仓库里说不定有所收获。过几日等押送的队伍进京了,我便带你去军部瞧瞧吧。”
“这件事,你可以直接禀呈圣上,为何要与我说?”张雨茹听完尉迟璟的话,不但不觉得感激,反倒觉得可笑:“还是说,你这消息来得见不得光,所以你才不敢这么做?”
“张雨茹你什么意思。”张雨茹抵触的态度,让尉迟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更何况张雨茹现在的行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狗咬吕洞宾。
“我什么意思。”张雨茹低头一笑,忽然仰起脸来瞧着他,那样的嚣张挑衅,是尉迟璟从来不曾见过的她的另一面:“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在想,瑞兽香炉的事情我只向太后说过,你又如何知晓咱们缺了白扬子玉。难道太后还会专门将这件事诏告天下,集思广益不成。”
“宫闱之内,侯门之中,若是有什么真正的秘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尉迟璟冷笑道:“反正办法已经给你出了,要不要这么做,全在于你。这件事我可拿不到半分好处,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你当然是拿不到半分好处。可是尉迟璟,你扪心自问一下,若不是为了给杨家遮掩,你会如此绞尽脑汁地帮我吗?我是认命,而不是真的傻。”尉迟璟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更是坐实了张雨茹的猜想。
一时之间,张雨茹只觉得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这又关杨家什么事情?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了些!”尉迟璟一挥袖,怒极反笑。
“难道不是吗?”张雨茹白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尉迟璟那对要喷火的眸子瞧:“我问你,白扬子玉的事儿是谁透露给你的?我猜便是杨青绾了吧?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她又从何得知的?”
“……是她告诉我这件事没错,可是办法却是我想的。莫非我们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也算错了?你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珍宝阁失窃了,你知道吗?”尉迟璟对杨青绾的处处维护,让张雨茹彻底冷静了下来:“当初我愿意接受这差事,其实是想借此将那个假玉玺从皇家禁地请出来,告诉大家这根本就不是出自我爹的技法!我家是冤枉的!而今……珍宝阁失窃,那玉玺到底还在不在,我根本就不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你知道吗?”
“什么?你竟然……”尉迟璟闻言一惊,为着这疯狂的计划禁不住捏一把冷汗。张雨茹显然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平反已经孤注一掷了,对于前面的悬崖深渊视而不见。
可是,他为了尉迟家的安危,却不能视而不见。尉迟璟张了张口,本来想要斥责张雨茹几句,可是见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一边,那话就硬生生地堵在了他的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准确吗。”尉迟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言语之间透出的温柔与怜爱,就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宫闱之内,侯门之中,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秘密可言。”张雨茹哼笑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行到尉迟璟面前,与他离得极近,好让尉迟璟好好瞧着她的眉眼:“我还听说,就在珍宝阁失窃的前几日,杨青绾进过宫,见她那个位居贵妃之列的好姐姐杨青璇。而今整个后庭都在封锁消息彻查失窃之事,你说,你的两位夫人都有嫌疑的话,你又会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