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澈但笑不语,手兀自把玩着空茶盏,眉眼之中却多了几分的轻挑。
“太子,本郡主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如若太子肯采纳本郡主的策略,可否与本郡主签定一个永久免费使用权的合约?”
宗政澈峰眉微挑,笑得凉薄:“永久免费?左家堡势大力大,还在乎几个小钱么?何况到现在一直是四小姐在说,本宫连到底是什么样的策略都不知道呢,如何答应你?”
“呵呵,太子定是未曾听清,本郡主可说的是与本郡主签订合约,并非与左家堡签订啊。”
“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了!左家堡是左家堡,本郡主是本郡主,这就是区别!”
“哈哈,四小姐是在跟本宫绕口令么?谁不知道郡主就是左家堡法定的继承人,左家堡的将来不还是郡主的么?”
“呵呵,太子这话真是有些好笑,别人不明白难道太子会不明白么?本郡主以为太子应该更感同身受吧!这天下谁不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君王,这天下迟早都太子的?”
宗政澈脸瞬间沉了下来,森然道:“四小姐这是在取笑于本宫么?”
左芸萱淡然一笑,神情不动道:“太子真这么想么?”
宗政澈眸光似冰,直射向她的眼睛,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撞,你来我往,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良久,宗政澈勾唇一笑笑得清悠荡然,道:“哈哈,四小姐果然聪慧异常,让本宫刮目相看,来,本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太子!”左芸萱接过了茶,一抿而尽才道:“诚如太子所知,本郡主与太子有相同的遭遇,虽然我们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未必拥有该有的荣耀,所以太子定然在暗中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势力,而本郡主为了生存也不得不经营属于自己的人脉。”
“噢,那听四小姐的意思是要本宫将那免费使用权与四小姐单独签订了?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四小姐欲抛开左家堡另起炉灶?”
“太子果然睿智。”左芸萱微微一笑道:“这确实是本郡主的想法,左家堡虽然根深蒂固,却也盘根错节,处处都有害群之马,蛀虫遍布。现在的左家堡虽然看似强大,其实内里已经开始腐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事自古有之,可笑左家堡中掌权之人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夜郎自大!殊不知危险已然近在咫尺!曾闻人言,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日左家堡之疾已深入骨髓,所以早晚亦无治也,不知太子认为如何?”
宗政澈听了眉眼微动,收敛起淡淡的笑意,看向左芸萱的目光更是多了些不明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此女欲擒故纵,哪知道却是胸有丘壑,能站在高处,看得长远。
这左家堡的历代长老都没有看到的问题,却被她几句话就剖析得一清二楚,此女真是大慧啊!而最关键的她其实并未说出来,那就是一旦他上位第一件要办的事就得把左家堡瓦解了,所以她这么说一来是向他表明立场,二来眼下确实是她脱离左家堡自起炉灶的最好时机。
突然间他有些雀跃,即使她使些手段欲得了他的心又如何?这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是卯足了劲使足了手段欲得他父皇宠爱?只要她一直这么聪颖睿智,那么他即便是给她一份与众不同的恩宠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他语气里又带了几分温柔:“四小姐真是见识彼高,左家堡居然捡了瓦砾当成了明珠,真是有眼无珠啊!”
“太子这是说我大姐姐是瓦砾么?”
“……”宗正澈微一愣间就笑道:“这话本宫怎么听着象是在谴责本宫无情无义似的。”
“呵呵,太子又多心了,上位者大都多疑,平日本郡主还不信,今日一见倒是有些了解了。”
宗政澈笑僵了僵,随即笑:“四小姐果然伶牙利齿,好了,还是请四小姐说说你的计策吧,要是你的计策用不上,说这么些个也是白说!”
“太子所言极是,本郡主所出的主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开河道!”
“开河道?”宗政澈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左芸萱,本来看她之前的表现还以为她会出什么与众不同的高见,哪知道却是这么个主意,不过是想通过挖渠开道这种大工程来消耗这些流民分散这些流民,这根本治标不治本好么?
朝廷现在愁的是粮食,是金银,是能安抚这些流民的东西!而不是需要也许百年也用不上的河道!开河道?钱哪来,粮哪来?说到底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想来也是,一个小小的闺阁之女,才十二岁的稚齿,能有多大的见识?!
即使是有些小聪明,所作所为不过是局限于后院罢了,如何能当得大任?
看来他果然是高看她了。
当下笑容不免又淡了几分
见宗政澈失望的样子,左芸萱笑道:“太子是不是对本郡主这个提议很失望?”
宗政澈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目如画,巧笑嫣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倒不忍让她受过多的打击,遂婉转道:“要是正常情况下修河道未必不是个好办法,可是现在国家储备粮食与储备金库并不是太充足,开河道要劳民劳力,还要有巨大的财政作支持,恐怕这个计划便是送达天听也未必能批准下来。”
“那如果不要朝廷一粒米粮,一分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