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落水之事,在些许人心里埋下了印迹,些许仆人见到薛云欣时,也陡然恭敬了分,就算心里还是看不起,面上也不敢有所显露,更不再如以往那般欺负使唤她。
薛云欣看到这样的情况,还算满意,但依然不满足,她是堂堂嫡出四小姐,怎得可以落得个要看丫头脸色的地步?
可惜,她太懂得适可而止。凡事不能过,过之则适得其反,眼下她打了二夫人一拳,再来一拳,倒霉的定然是她。毕竟这偌大的薛府里,何处不是二夫人的地盘,光她和棉兰两人难以与恶势力做斗争。这些日子,趁着在婉汀苑里,好生休养才是真法子。
薛云欣悠闲得躺在床上,吃着薛念晴让人送来的糕点,倒不是她那么相信这三姐姐,而是她深知薛念晴也是个不喜惹事的主,况乎她若吃了其送来的东西出事,这婉汀苑可是逃脱不了任何干系。
如若她没有猜错,二夫人是有想过一石二鸟之计,奈何薛念晴过于警惕,至今她在这儿生活了十天,都不曾有事儿。
大树底下好乘凉,薛念晴这也没了娘的孩子至今能够过得这么惬意,想来后头是有人吧?可是,这十日来,她暗暗留意着婉汀苑里的动静,不见得有任何异样,难不成真是薛念晴太聪明的原因?
薛云欣嚼着糕点,拧着眉头,满目疑虑。她以为,人越聪明,越会遭二夫人的算计,可这么多年来,薛念晴过得多好,全然不比薛蓉倩差。
“棉兰,你可是知道三姐姐的娘亲是何身份?”
棉兰抬眸不解得望着她,甚是不明白自家小姐怎得想起逝去的三姨娘,摇摇头道:“四小姐,奴婢来薛府时,三姨娘便过世了。且这薛府中的人甚少提起三姨娘,偶尔有婢女无意间提到,都会让长点的婢女给喝止。”
又是个不能被提起的人吗?薛云欣唇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与那稚嫩的面容甚是不合。看来这薛府里头有很多秘密,她倒是要好好挖挖,挖得薛知荣乖乖听她的话。一年,两年……十年,她有得是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孟家真相她会一步步的揭开。而今之际,谈那些还过于早,她要做得就是稳住自己的命,夺得这薛云欣该有的东西,为往后的事做准备。
棉兰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好奇:“四小姐,怎得想起三姨娘了?”
薛云欣将手中的一小点糕点塞入口中,含糊道:“没什么,就觉得三姐姐性子那么好,三姨娘定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只可惜,我没能见着。”
棉兰将信将疑得看了眼吃得满床满嘴都是碎屑的薛云欣,心中有得一点疑虑便打消了,四小姐不过一个孩子,纵使真得聪明,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忽然,薛云欣眸色微闪,坐起身子,目光落在棉兰的腿上:“棉兰,你的腿好点没?”
棉兰点点头:“托三小姐和四小姐的福,那王大夫也是每日给奴婢检查,还留了药,如今好多了,也就走路时隐隐还有点疼。伤筋动骨一百天,眼下才不过十天,能恢复成这样,奴婢也极其开心了。”
薛云欣晃动下自己的腿,疼,怎一个疼字了得,她都后悔那日下手太狠,这要真好,怕要许久,一百天能好都是个奇迹。回心一想,若没这么狠,有些人还不会这么安静,也未必会让她过如今的生活,依旧破院残屋坏桌蛀床……
“四小姐,你的腿……”棉兰一直觉得自家四小姐的腿伤得奇怪。
薛云欣抬眸望向棉兰,笑道:“觉得奇怪?不知道怎么弄伤的?”
“打伤的,让人打伤的,让这个人打伤的。”说话间,她束起指头指指自己。
云淡风轻的软言细语飘入棉兰的耳畔,震得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掀唇而语,声色间尽是怜悯:“四小姐,你何苦如此?”
薛云欣答非所问:“棉兰,可觉得眼下生活舒适?”
棉兰眸露怜惜,心疼得看着她,微颔首。
“你知道这是怎么换来的吗?”薛云欣粉嫩欲滴的双唇上下而动,手指着自己的腿,“是有人打断了它,另一个躲在暗中的人开始好奇薛府的傻姑娘,顺水推舟的让傻姑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才有了现今的生活。”
棉兰是个聪慧的姑娘,当下明白薛云欣话中的意思,惊讶道:“小世子?”
薛云欣笑而不语,轩辕燕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最爱看戏,最爱找有趣的事儿,而那日她所为的事儿,正巧入了他的眼。起先她还责怪他坏了事儿,可多想了下,就明白他另有打算,顺道做回好人帮了她一把。
这时,屋外响起竹桃恭敬的声音:“四小姐,二夫人派秦掌柜来了。”
秦掌柜?锦绣坊中的女掌柜?她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还给她做衣裳,二夫人会有这么好心?薛云欣脑海中跳出一连串的疑问。她敛去眸间的疑惑:“让她进来。”
片刻,布帘掀起,一袭寒风钻入,冲淡了内屋的温暖。一窈窕女子随竹桃款步进来,弯弯柳眉,眸深如潭,翘嘴含笑,胭脂微抹。
还真是锦绣坊的秦掌柜,看来有戏。
薛云欣从猪窝般的床上下来,瘸着腿来到貌美如花的秦掌柜面前,仰首而望,软绵绵的童音从粉嫩的唇中溢出,梨窝浅现:“秦掌柜是来给云欣做衣裳吗?”
秦掌柜轻颔首,目光化为温柔,对上薛云欣的视线:“正是。不知四小姐喜欢怎样的衣裳?”她一边说,一边替薛云欣量尺寸,心中暗暗记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