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入宫祭拜亡母,回来时却带了赏赐,说是慧妃私下赠与她的。她与慧妃虽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看得出那人是个见微知著的聪明人,这东西说是赏赐不如说是定心丸贴切,倒让伊寒江觉得事情尘埃落定,不然那聪明人也不会急着和她打好关系。
她冷淡的看了看那些女儿家的首饰,赏赐这些给她还不如赏赐宫中一些珍贵的药材来得实在,她反应有些冷淡。不似给她扇扇子的蕊儿,那才正常的姑娘家反应,见到打扮的东西兴致便都上来了,不停的赞叹东西做工精细。
“你喜欢?那给你好了。”
伊寒江只是瞥了眼,把装着珠宝的盒子推到蕊儿面前,没有一点不舍得。景故渊虽然知道她素来不爱这些金银首饰,但再仔细留意,却反倒更觉得像是宫中受宠的妃嫔见惯了奇珍异宝,稍稍逊色的珠钗佩玉就不放在眼里了。
而今想想除了知道她母亲是个南蛮人之外,身份背景甚至名字都全然不知。伊寒江离家有一段时日,身上却是金银不缺,街上见到喜欢的东西就买,打赏卖艺的艺人也从不吝啬。
蕊儿摇手拒绝,怎么敢收宫中赐给伊寒江的东西。景故渊从首饰里挑了一支简单大方的簪子,温和道,“虽说东西给了你,你爱怎么处置都可以,但也不能全部送人,下回进宫还要戴着其中一样,表示你领受了慧妃的好意。这支簪子怎么样?”
伊寒江睇一眼,以黑木檀做簪身,靠近鼻尖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清雅而不俗媚,点睛之笔是上头嵌的一朵上好蓝田玉雕成的梨花茎叶分明,再以玛瑙来做花蕊。“那就留下这支吧。”她看着景故渊眼睛微微泛红,拇指轻轻抚了上去,“你刚才哭了?真哭还是假哭?”
颜闯先是皱眉,今日是王爷生母祭日,王爷至孝免不了感伤,伊寒江却是以小人的心思度人。而后见到她举止亲昵,又是觉得像是蚂蚁上身浑身不自在了,自己仿佛成了旖旎春光里头混进的一根枯木,大煞风景。
实话说来,是他还不能接受伊寒江即将成为王妃的事实。王爷丰神如玉,即便双腿不能行走也无损他的美好。即便再也找不到一个与他一样完美的姑娘家来搭配,至少也不该是伊寒江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与他共度一生。
蕊儿朝着颜闯笑了笑,示意留下伊寒江他们独处。
景故渊问道,“你的终身大事,不告诉你父母么?若是他们能来皇都,也好了却孔大人一家团聚的心愿。”
伊寒江闻言晃神,眼珠子来回转,干笑了几声后道,“南蛮婚嫁风俗和你们这边不同,什么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的能省就省吧。也不是不和我爹娘说,只是要晚些再说。”
“为什么?”
“我爹娘倒是好哄。”他们也是私奔途中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拜堂入了洞房的人,她若是先斩后奏,爹娘即便想骂,上梁不正下梁歪,也直不起腰板骂。只是——“我外公是个极为难缠的人,因为老头子当年决绝,他不喜欢我和孔家有牵扯。我只说出外游历,他不知道我会来皇都……”
伊寒江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今提及她外公竟也是面有难色。“所以呢?”
“总之能越晚让他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