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吾没有回应。其实他知道这是应该的,无忧被盯着,她的身份也容易暴露,可一直忍耐着没有开口,隐隐的在心中抗拒着这一日的到来。
易姜的唇就贴在他耳边,低低地柔柔地像是在说着悄悄话:“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布置了这么多年,不能随便置之不理,但你我已经为人父母,不应该只考虑自己,也该想想无忧。”
公西吾终于叹了口气:“也好。”
决定一下,随之便立即开始准备动身。易姜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公西吾之外,只有聃亏知道,因为他认识路,此行必须要由他领路才行。
夏日白天到得早,易姜一早就起了身,无忧已经先一步被聃亏抱上了车去,人还睡着没醒。
公西吾也起了身,外面天还是黑的,朝会时间尚未到,他披着袍子赤脚走在地上,自背后抱住就要出门的易姜。
“山中清苦,一切所需尽管开口。”
易姜转过头,双手捧住他脸,似笑非笑:“那我要是说需要你呢?”
公西吾的眼眸在灯火中似盈了一层薄霭,氤氲出纷纷迷离色:“那我便在你身边。”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易姜还是被他的话打动了一下,果真是越来越嘴甜了。
公西吾托起她下巴,递过来双唇,浅浅地啄了一遍,又忽而波涛汹涌如同啃咬一般,直到彼此气喘吁吁才松开她,她双颊早已泛起红晕,理了理鬓发低声道:“我走了,师兄多保重。”
“嗯。”公西吾将她送到门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融入黑暗,仍倚门独立良久方回。
云梦山位于卫国早期的都城朝歌,这里也曾是商朝时期的都城。
此山属太行山脉,峰峦迭嶂,山岚雾霭,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这时节入山最为适宜,山中泉水潺潺,百花争艳,又无山下燥热的气候,人待着最为舒适。
易姜跟着聃亏赶了将近两个月的路才到。这里山势陡峭,山壁嶙峋,入了山要仔细寻找才能到达传闻中的鬼谷。聃亏在这儿待了一两年的光景,乍一回来也摸索了许久。
到了鬼谷中,易姜乍一眼只看到几处洞穴,聃亏说那里都是历代鬼谷子著书立作藏书的地方。
快到山顶时发现有几间竹屋可以居住,那是此代鬼谷子犀让居所。再往上,竟然赫然有一座庭院,依山而建,虽然说不上雕梁画栋,却也强过其他百倍。
聃亏一边引着她走一边道:“那是公子去年命人来建的,因为这里不方便透露太多人知晓,所以来的人少,建造很慢,至今方完工。”
易姜有些意外:“他一早就准备了这里?”
聃亏点头:“公子原本是打算从秦国救了夫人就送你来此避居的,没想到你险些无法醒过来。此时来也好,庭院建好了,住着也舒适,只不过……”只不过丢下公子一个人在那纷纷乱局里面,聃亏想来有些于心不忍。
山中都是参天大树,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只有人工铺就的石板路是唯一可以往上的途径。易姜牵着无忧入了庭院,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显然公西吾是花费过许多心思的。
衣食住行一概不缺,只不过从今天起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而已,这样也好,更自在些,至少在这周围方圆几百里内行走都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稍事休息,易姜便又牵着无忧去山腰的竹屋里转了转,竹屋看着小,后方却很开阔,有一大片院子,里面种植了果树和蔬菜,还有一方池塘,恐怕还养着鱼。鬼谷子也是会过日子的人。竹屋最里间的竹屋里还有些起居用品,看着是女孩子用的,大概就是以前桓泽的房间了。
不知道当时公西吾住在何处,历代鬼谷弟子便是在这里学习的,真是不可思议。
初来乍到自然是不习惯的,但山中悠闲舒适,一旦接受了很快就会适应。易姜看聃亏似乎不放心山下,便叫他回去复命,反正此地隐蔽,不用担心安全。
聃亏离开后,她的所有精力便扑在了教育习,待来年开春还得再带他出去遍访名师,也不至于长期孤立,将来难以融入社会。
除此之外她便将洞穴里的鬼谷典籍都整理了一番,其实都是些没多大用处的,真正有用的早已被历代鬼谷弟子所瓜分。倒是很惊奇的在桓泽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卷书。
当初初来乍到时,公西吾说鬼谷子曾传了他们师兄妹二人一人一卷书,她一直以为公西吾是诈她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不过桓泽可能未曾将这书放在心上,所以离开云梦山时也没有带走,直到现在被她发现。
她带回住处翻了翻,果然精妙。犀让没有偏倚,虽然本没有打算收桓泽为徒,但收了之后却是一样用心教导的。
山中日子古井无波,山下却是风云变幻。
今年的秋日分外地短暂,夏末捎带了个尾巴,冬日便仓促而至。聃亏返回到齐国临淄时,已经感到了冬日的气息。
气候乍转,不少人都抵挡不住生了病。子楚也是,先前便卧了榻,如今病情又加重了许多,秦国因此愈发有止步不前的架势。
齐国趁势西扩,在公西吾的主导下侵占了赵国东部数座城池,扩张之势愈发澎湃。
晋国遗老们对此很满意,以为公西吾有光复的意思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淄,坐待好消息送到。
自从易姜离开后,公西吾就全身心地忙碌起来,简直是起早贪黑。
聃亏分外担心,劝了他又没用,想了一想觉得忙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