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京城的天气都不错,暖阳和煦,把之前透入青砖芯里的寒气都驱散出来。t隆冬过去了,这晨风拂面而来,似乎都掺上一股淡淡的桃花幽香。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依旧湍急,两抹倩影夹在人群中间,一个是娇嫩的淡粉,一个是清新的水绿,虽不算突兀,却给人一种清丽脱俗之感。
“姐姐,我们这个时候出来逛街,真的好吗……”,嫣儿紧紧地挽着杜若的手,瑟瑟地跟着她在狭窄的人隙间穿梭,从这个摊档又窜到另一个摊档,只觉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汗味儿和街边小食的香儿,简直是乌烟瘴气,不像天香阁到处都插满鲜花,个个姐妹们都扑上了香粉,哪个角落都是芳香扑鼻。
可杜若眼瞅着似乎很高兴,一袭绿衣,发髻上简单的一支玉凤形笄便可画龙点睛,衬托出她的简约之美。
“一大早的时候就听说天香阁里来了好多客人,都是来找姐姐你的!可我们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跑出来,妈妈不会怪罪我们吗?虽说姐姐刚展露头角,客人都很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太不上心啊!惹恼客人的话,后果很严重的……”,嫣儿一边说得滔滔不绝,一边幽怨地看着杜若,这一路上,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各种厉害关系也逐一分析透彻了,可杜若就是不回去,也不表态。
“好了姐姐,你就应一下我吗?”说着,嫣儿猛地甩开杜若的手,撇起嘴,怨嗔道:“你要再不理我,我现在就回去!”说罢,就杵在大街上不走了。
嫣儿身形虽娇小,可耍起横来就是一根犟牛筋。
“你……”,杜若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应该反省。t/她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逛逛这,瞅瞅那,在回忆中拼命挖掘,她只隐约记起幼年时偎依在母亲身边游玩花灯晚会的场景。
繁华的街道确实有太多诱惑,一时兴奋,杜若差点忘了嫣儿的存在。
“回去?”杜若觑着嫣儿那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心里还是有一丝恼意,冷冷地反问道:“你说我回去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接客啊!”嫣儿突然破口大吼,叉腰叫嚣,姿态摆得活像巷子里那教训雏妓的老鸨子一样,“你别以为自己红了一夜就了不起!这天香阁长得漂亮的女人那可是多如牛毛,而且风水轮流转,今日是你,明天便可能换做其它人了!”
嫣儿稚嫩的吼声如同朝天猛吹的唢呐,响亮刺耳,惹来了许多路人诧异的目光,甚至有些人要走不走,好像在等待一场精彩的闹剧。
“哼!你那么喜欢接客,就自个儿先回去好了!”
杜若感觉这大庭广众的,自己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冷冷扔下一句后,转身便独自扎进朝人潮之中,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哼!死丫头片子,居然敢这样说,真是不知好歹……
杜若一边在人群中疾步穿梭,一边暗暗尤怨着,她心里早就作好盘算了,还轮不到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来对她指手画脚。
而且,她此番出来是另有目的。
金缕玉衣,全京城最好的绸缎庄,料子和绣品都是以水乡江南的肥蚕吐的银丝为原料,再加上全中原最顶级的绣娘的巧手缀以各式技艺精湛的花纹,每一匹都不下百两。
杜若径直走进了绸缎庄,累累的银子早已经腰间晃着了,只见刚踏进门槛,便有个伙计笑盈盈地躬着身子出来招呼。
“欢迎大驾光临!姑娘,想来这做衣服吗?是给自己做的,还是给情郎做的?”伙计急匆匆地跺步而来,口齿伶俐,瞧见那张杏面桃腮,笑得就更是合不拢嘴,巧言道:“姑娘这纤纤腰身,要是配上我们这里新来的丝织锦绸,那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
“好了好了,少油腔滑调!”杜若瞥了伙计一眼,一边用手抚摸着货架上那批新绸缎,目光却一边在屋里四处飘荡,悠悠地说道:“难道,本姑娘就只配得上你们这里最次的丝织锦绸?你看看你们这里的锦绸,花纹怎么粗糙了这么多?摸着也不够柔软!”
“啊?这……”,伙计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他暗暗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面容虽姣好,可衣着朴素,不像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怎么好像对这些绸缎料子很熟悉似的。
“伙计,别废话了”,杜若的目光在货架上扫荡了好几遭,虽花式琳琅满目,可她似乎都不满意,弹起眉梢便吩咐到:“去!把拿你们这里最上等的云罗锦来!”
“啊……云,云罗锦?”伙计不禁咋呼,这云罗锦是他们店里最上等的布料,由蚕丝和鸟羽掐成的极细的丝线编织而成,料子轻、柔,披上如若无物,初春和秋季时候穿最好,可因其做工复杂,往往一匹难求。
如此名贵的布料,一般专供官宦或富甲的商贾,普通老百姓怕见也没见过,这小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怎么,还不去拿?是不是怕本姑娘付不起钱啊?”说着,杜若往柜台旁一站,抖抖腰间的荷包,清洌的眉目间透出一股慎人的气势。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拿来,请姑娘稍等!”
伙计被杜若的气势给唬住了,马上收敛起那副亲狎的模样,瑟瑟鞠身几下后,就快步往后面的货仓取货去了。
以前父亲还是名噪四方的商贾时,杜若每一件衣物都是出自金缕玉衣,她和母亲闲来无事,一个月有七八天都来这店里转转,夏日的薄群,冬天的锦袍,杜若几乎都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