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听完了那个人之话,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行还是不行。那位武将一看司徒晟的反应就知道他提出的策略不能令皇帝陛下满意,看来他的话语中还欠缺了些什么。
江源在心里面摇了摇头,何止是欠缺了点儿什么,简直是欠缺太多了。这个方案一半可行,一半则完全不行。
联系月氏人联合夹击北蛮当然可行,有了月氏这个熟悉北蛮地形的盟友引领,大靖之军更容易攻入北蛮国的腹地,也能消灭更多的有生力量,当然是很有价值的。可是联合月氏攻入王庭起到的效果就没有这位将军想象中那么好了。
前面已经说过了,北蛮国中也不是所有的势力都愿意听从大汗的命令的,很多人都是面上臣服了,心里面根本就不服气,只不过屈服于强势而已。若是北蛮的王庭被兵马踏过,大汗甚至全部王族被擒,那么这些不服管的部落们立刻就得竖起反旗,自立为王。
马踏王庭起不到好的作用,反而会会造成打草惊蛇的不良效果,万一这些不服管的部落直接躲入了大山之中,三不五时袭击一次靖军,顺便劫个粮道什么的,或者干脆发展成四处劫掠的山贼,那么想要收服北蛮国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不知道还要增加多少了。
这法子完全不可行,前期太过冒险,后期又事倍功半,还容易给北蛮国留下喘息之机,万一让这些北蛮的部落们休养生息,就又是一个心腹之患。所以完全不行啊,这位武将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
光是慢一点还好,慢了还起不到效果,这就完全不成了。
果然,司徒晟淡淡地说道:“联络月氏还是可行的,月氏为了生存联络大靖,已然获得粮草无数,也该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可是……”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马踏王庭太容易打草惊蛇,北蛮的民风不同于大靖,擒贼擒王只能抑制其军心,断不能轻易控制北蛮全国的,此策虽然有可取之处,还是有些欠妥。”
那名武将略微有些沮丧,施了一礼,退回了座位。
这人刚刚下去,旁边又立刻站起来了一个人。他走到大殿中央,施礼之后开口说道:“陛下容禀,末将以为,北蛮之军不懂农桑,不事耕种,行军作战向来不备粮草,平时以牛羊为产,战时杀牲畜为粮,从无粮道之说,因此行军敏捷。然征战之时,动摇军心之上策便是断粮,若有方法断北蛮军民之粮,则其斗志必衰竭,可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这个人明显吸取了刚才那位武将的教训,干脆不提全面战略的事情了,直接就阐明了自己的战术。不得不说,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战略是大问题,讲究放眼全局,不是一般人能够把握得住的,而战术是为了战略服务的嘛,好的战术虽然没办法像提出战略一样出众,也是能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眼的,总比说多错多的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将全局考虑清楚的,要真都那么厉害,岂不都成了名将大帅了吗?这人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没这个本事,还是提点有用的方法吧。
“北蛮无粮道可断,若想要断绝北蛮口粮,就要灭绝其牛羊等牲畜,因此末将想出一法,不知是否可行。”那人谦逊地说道。
“北蛮国虽说是逐草而居,但是为了牲畜们饮水便利,所居之地必然不会远离湖泊和河流。若在其饮水之地上游放置一些病死的牛马尸骸,则下游饮水的牲畜必然会患病而死,如此下去患病的牛马日增,可以此来削减北蛮的口粮,以起到断粮草的作用。”
不得不说,虽然损是损了点,不过这还真是个值得一用的办法。江源心里面点了点头,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主意损的好,损的有特点。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刚刚在殿中说话的是从北疆听宣回京的一名副将,名字叫做孙利。相比起上一个人那完全不可操作的提议,这回这个孙利倒是说了一个能够执行的法子,而且在上一世的历史上还真的有人使用了这样的法子,并且获得了成功。
野史里面有一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记载,是说西汉武帝朝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之所以英年早逝就是因为匈奴人将病死的牛羊等牲口埋在了水源之中,而霍去病饮用了水源里面的水,这才得了瘟疫而死亡的。
当然,这只是野史,有没有这回事还是两说,不过在正史之中也有相关的利用疫病来战胜敌人的记录。
十四世纪中期,蒙古西进的时候曾经攻打到一个叫做卡法的城市(即现在乌克兰的费奥多西亚),结果始终没办法将其攻下。愤怒的蒙古人使用投石机将患有鼠疫(黑死病)而死的人的尸体丢进了卡法城内,导致了一场史上超大规模的鼠疫爆发。
这一场鼠疫在欧洲足足肆虐了三个多世纪,当初被蒙古攻打的卡法城民众几乎死绝,整个欧洲都陷入了瘟疫的恐慌之中,就连莫斯科的大公都死于了鼠疫。浩大的瘟疫夺去了两千五百万欧洲人的性命,并致使全世界超过七千五百万人的死亡。
据称,这场瘟疫影响到了欧洲、中东、北非和印度地区,大约使得这些地区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口死亡,就连隔着大海的英国都没有躲过去,更不要说其他的国家了。
拜这场浩大的瘟疫劫难所赐,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是不洗澡可以防止患黑死病,因此整个欧洲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基本都坚持着一种极其不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