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荇雁原本便是个心无城府的,此刻眸光便离不开楚尧,眼眶微红,含着泪打转儿。此情此景,倒是让俞臻心急的很,生怕圣人以为荇雁在秦国公府日子不好过,方才如此。
因着楚尧身份到底也有些特殊,所以他与安荇雁母子两个也无法相认,不过安荇雁刺绣的手艺极为不错,此刻打定主意要给儿子儿媳做上一身衣裳,即便素日里见不着,也是个念想不是?
离开四叔所居的小院儿,俞蕴之与楚尧便回到了长熹堂之中。如今和安都已然快要九岁了,不过这娃儿诞辰在立秋之后,离现下还有些时候,倒也不急着给他准备生辰礼。
和安一瞧见容禹,心头也是欢喜的很,虽说秦国公府的孩子近年来也越发多了,但不知为何,和安与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即便感情不差,但素日里也算不得太过亲近。偏生今日祖母抱来一个小小的孩子,还裹在襁褓之中,粉雕玉琢的模样甚是可爱,和安只瞧一眼,便对这孩子极为欢喜,吵闹着要抱,不过苏氏怕和安将容禹给摔着了,也不敢由着这孩子的性子来。
等到俞蕴之与楚尧行至长熹堂之时,便见着苏氏怀中抱着容禹,而和安则站在一旁,眸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容禹,时不时还伸手戳了戳容禹的小脸儿。容禹的脾性不差,有时被弄得有些疼了,也只是咿咿呀呀叫了两声,不会轻易往下掉金豆豆。
“姑母!”
一见着俞蕴之,和安的眸光登时便亮了起来,他自小便没有父母,而在这位身为皇贵妃的姑母身畔,便好似待在母亲身畔一般,让他心中欢喜非常。
许久未曾见着和安,这娃儿身量长得颇高,大抵已经到了俞蕴之胸口处,再加之容貌生的十足精致,今日着了一件儿宝蓝色的锦衫,墨发一半儿束起,余下则披散在肩头,当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和安快些过来。”
俞蕴之微微弯起凤眸,她对和安这孩子思念的紧,偏生没有什么因由,也不好将其随意唤入禁宫之中,否则若是引得安太后、严太妃之流心生猜忌,之于和安这娃儿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今日出宫之前,俞蕴之便为和安准备了一块儿玉坠儿,这玉坠儿雕成蛐蛐儿模样,纤毫毕现,当真是径直的紧。和安这孩子打小儿便被疼**着,虽说自己个儿懂事,但仍是带着几分孩子气,此刻将玉坠儿放在掌心之中,爱不释手的仔细把玩着。
一旁的楚尧先是规规矩矩的给苏氏见了礼,让苏氏颇有几分惶恐,毕竟楚尧乃是当朝圣人,若是怠慢了他,到底也有些不合规矩。楚尧似是清楚苏氏有些不自在,便寻了个由头与俞瞻下棋了。俞瞻的棋艺不差,而楚尧也是自小在俞博手下磨练起来的,二人称之为旗鼓相当也不为过。
正待苏氏要留俞蕴之与楚尧在秦国公府用晚膳之时,福海这内侍猛然冲入正堂之中,连告罪的来不及,神色慌乱地冲着俞蕴之开口道:“主子,齐妃娘娘不好了!”
听得此言,俞蕴之瞳仁儿一缩,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一个不稳,便掉在了地上,精致的汝窑茶盏登时便碎成了几片儿,但俞蕴之却顾不得心疼,猛然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凤眸之中透出几缕血丝,哑声问道:“你再说一次?什么叫齐妃娘娘身子不好了?”
自打户部尚书府败落之后,加之齐灵均受不住流放的苦楚,在西北酷寒之地没待上几年,便径直去了。得知此等消息,齐玲珑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不过因着其一直自拘于瑶华宫中,素日里也不愿出来,旁人之于她的情景也并不清楚。且瑶华宫的宫人一个个都是嘴严的,无论俞蕴之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都未曾吐露出半个字来,久而久之,俞蕴之自己也算是放弃了,只是时不时派人往瑶华宫中送些媳物什,希望玲珑瞧见了,心中能够欢喜几分。
大公主楚玉衣自出世起,便一直住在瑶华宫内,除非是年节之时,玲珑方才会派人将楚玉衣给送出来,否则俞蕴之连见着楚玉衣一次都难。偌大的瑶华宫之中,连点儿人气儿都无,也不知玲珑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过的。
俞蕴之心中有愧,每每想要去瑶华宫中探望玲珑一番,却总是被拒之门外。她从来未曾想到,玲珑的身子已然差到了此种地步,明明才过完年节不久,怎的说去就去了呢?
深吸一口气,俞蕴之眼眶微红,强忍住心下的酸涩,冲着苏氏告了罪,随即转眼冲着福海开口道:“起驾回宫。”
俞蕴之得知了消息,楚尧岂有不知之理?二人将容禹抱着,也未曾耽搁时候,便径直往禁宫之中赶去。回宫之后,俞蕴之先是差使辛夷将容禹送回关雎宫,而后她与楚尧倒是直奔了瑶华宫中。
这一次,春宜倒是未曾阻拦俞蕴之,只见这年岁不小的宫人,此刻眼眶通红,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冲着俞蕴之与楚尧请了安,便将他们二人恭恭敬敬的迎入瑶华宫寝殿之中。
还未曾踏入寝殿,隔着一层雕花木门,俞蕴之便能嗅到瑶华宫之内苦涩的药味儿。因着近来太过忙碌的缘故,之于瑶华宫每月在内务府取来的物什,俞蕴之也算不得清楚。此刻她暗自责怪自己,若是派人盯着些瑶华宫,也不会等到玲珑病入膏肓之际,方才得着消息。
自袖襟中取出锦帕,轻轻拭了拭眼角。俞蕴之行至**榻边上,一眼便瞧见瘦成了纸片人儿的齐玲珑。即便玲珑的年纪比她长了五岁,现如今也不过刚满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