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傅冰倩起身,去消毒柜拿茶杯。
茶杯也跟刘爷爷他们一样,上了些年岁的,是那种民国期的刷漆大铁杯,有些白色的漆都掉了,看上去斑斑驳驳的,倒是带着些艺术感了。
傅冰倩怕廖天磊不习惯跟陌生人坐一起,在拿茶杯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地转眸往身后查看。
看来,她的顾虑真是有些多了。
那个素来冰冷的人,居然也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跟一群陌生人聊得这般开心。
廖天磊似是觉察到了傅冰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交谈间,侧眸,就对上了傅冰倩的那双担忧中掺杂喜悦的眸,他笑了,像个毫无设防的孩子,可惜,今天外面没有太阳,如果再在太阳的映衬下,那笑一定会是比太阳都要来得耀眼,更加暖人心的。
傅冰倩端着两只茶杯走过来,坐到廖天磊的对面,打开桌子上的茶馆,看似很随意地问道,“刚才你跟他们在聊些什么呢?”
“我问他们这样一家看起来很简陋的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喝茶。”廖天磊答道。
傅冰倩抓了些茶叶放到廖天磊的大茶缸内,又想抓一些,放到自己的茶缸内的时候,被廖天磊半路拦了下来,又将她手上的茶放入到自己的茶缸内,“我喜欢喝浓茶。”
傅冰倩知道他这是不便在别人面前提起她今天的不便,她乖乖遵照廖天磊的意思,不放茶叶就不放茶叶吧,她重新盖上了茶罐。
旁边的人,看着这对小情侣笑了笑,站起身,打招呼离开了。
刚才喝茶的人,应该是外地人,没有认出来廖天磊的身份,没有身份这个包袱,倒是为他们的谈话增添了很多的惬意感。
在等刘爷爷过来注水的间隙,傅冰倩手肘拄在桌子上,双手支着下巴,“那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啊?”
“如你所说,人情味。”
确实如此,茶屋装满了故事和岁月磨砺下来的沧桑,就连墙上挂着的那些字画也已经带着岁月的痕迹了,有些因为受潮有些斑驳了,完好保存下来的也都因为年代久远,开始慢慢的泛黄了。
傅冰倩看到廖天磊好像对那些满墙的画很感兴趣,便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看看去,都是一些经常过来喝茶的客人留下的。”
这话中,好像包含着别的意思。
经常来何尝的,“这些人中也包括你吗?”
怎么说呢?那画很拙劣,却是被两位老人如奉珍宝一般地珍藏着,把它挂在了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每次刘爷爷跟人聊天的时候,还很自豪的说,“这幅画可是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画的哦,是不是很有天赋呢?”
是的,她五岁就来过了,那时候的刘奶奶和刘爷爷还不似现在这般满脸皱纹,一些白丝隐在黑发间,在傅冰倩眼里倒是增添了很多的亲切感。
那一次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哦,对了,是她看到同龄的孩子都一个去上学了,就连小她三岁的弟弟,都了,唯独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像是被父母遗忘了一样,上学的事情一再的被搁置了下来。
她求王艳,朝傅彦秉哭,换来的却是一顿打骂。
那也是她第一次敢违抗父母的意愿,一个人从家里跑了出来,就这么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这座桥上。
天很黑,人很饿。是这两位老人收留了她一夜,给她饭吃。那一夜,她躺在刘***臂弯里,睡得特别的安稳,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