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蓝声音软了下去,近似祈求的说道,蒙着薄薄水意的眸里也闪烁着期盼渴求。
杜宴枫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在她终于忍不住要站起身时,他忽的转身离开。
“我去叮嘱李嫂,一会儿我来接你!”
“不,枫哥哥,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照顾哥哥,枫哥哥,我不要离开,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我不要离开……”
何蔚蓝拖着腿跑出去,却只看到他毅然离去不回头的背影,扶着走廊栏杆,缓缓坐了下去。慌乱不知如何是好的眼
眸在四处游移了片刻后,停在了陆承佑房间紧闭的门上,亮光一下,隐着些许欣喜和坚定。
杜宴枫交待李嫂一些事情后,上楼,见打开的房门里空空如也,心里一惊,四下找了起来。
没人!
杜宴枫蹙着眉头走出房间,在触到一扇紧闭的门时,眸子又沉了几分,迈开步子走上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桃木
门上。
“蓝蓝,开门!”
何蔚蓝原本是贴在门上的,一听到声音触电般的跳了起来,紧张的望着晃动的门锁。
“我知道你在里面,听话,蓝蓝,跟我回去!”
杜宴枫的声音里已有了隐忍的怒气,却依然强作镇静。
“不,枫哥哥,我不回去,我求求你,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何蔚蓝隐约感到门的震动,快速的上前一步,紧抵着门,害怕再迟一秒,门就会被撞开。
“枫哥哥,我不出去,我等了三年了,我不会回去的,求求你不要逼我!”
何蔚蓝不敢大声说话,脸紧靠着门,眼睛注视着*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陆承佑,低声嘶哑着,哭泣的抽噎声,使得那
声声哀求如同她盈泪的羽睫般轻颤着。
杜宴枫闭上眼睛,握了握拳,沉默一会,忽睁开眼,沉怒喊道:“李嫂,把钥匙拿来!”
李嫂早就瞄出情况不对,此刻见他满脸黑色,唯唯诺诺的应道,去拿钥匙。
何蔚蓝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心里虽愧疚,却抵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颤抖着把门轻轻拉开。
“枫哥哥。”
杜宴枫看了她一眼,眸光闪了闪,却没有说什么,转身下楼。
李嫂拿着钥匙急忙走出来,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外面走,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
杜宴枫坐进车里,既不让她进来,也没有让她离开,就那么沉默的盯着夜色,昏黄灯光下的夜色有些乌蒙,似有青烟缭绕,凉意丝丝透出。
何蔚蓝站在门外,紧张的搓着手,低着头,时不时的会抬起略显红肿的眼,偷瞄一下隐在阴影中的侧脸。不知道这
样反复了几次,直到杜宴枫转头看了他一眼,她才动了动,打开车门坐进去。
杜宴枫并没有立即开车,狭窄的空间里,沉默无处不在的蔓延着。
夜里阴湿的寒气在前车窗上打上一层蒙蒙的水汽,房子也隐约起来,只有二楼一扇昏黄朦胧的窗户,在浓重潮湿的
夜色里显得愈加的明亮刺眼,刺得她眼睛生疼,黑白大眼晶亮而朦胧,似是夜的寒气渗进来,氤氲了她的眼。
杜宴枫余光扫到她搁在膝上绞握的纤手,黑色丝袜的映衬下,手苍白得透明,手背上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殷红
得如夜里妖娆绽放的红蔷薇,已是成痂,却紧紧的贴着,仿佛它们本身就是一体。
“系上安全带!”
杜宴枫冷沉道,兀自系上安全带,正要发动机器,一双素手猛的横过来,压住他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枫哥哥,不要,你听我把话说完!”
何蔚蓝哀求的望着他,蒙蒙水汽渐渐聚集,一滴滴滑落下来,滴在他深色的袖口上,隔着衣服,他却感觉到了一股
火烧的灼热,心里滚滚涌动的愤怒之火蒸发不了那些许清液,反而一点点被湮灭下去。
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烦躁,杜宴枫皱眉转开视线,黑沉冷凝的眼眸深如幽潭,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扣着。
何蔚蓝见他不说话,心里稍许松了一下,慢慢的放开手,视线也轻轻的转移开来,同样盯着看得到却看不清的夜
色。
“枫哥哥,我以前问过你,我是不是很傻,你从来都是一笑了之。你也总是会我说怎么会这么傻,枫哥哥,你实话
告诉我,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傻吗?”
杜宴枫的眼皮动了动,一抹幽光一闪而逝,眼眸里却多了些许难言的沉重和无奈。
“傻,很傻,天下第一大傻瓜!”
何蔚蓝转头望着他冷硬的侧脸,轻轻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朦胧得如隔着轻纱,微弱的弧度却透着太过沉重的苍
凉。
杜宴枫看着她那笑容,心里就堵得慌,看向浓重如墨的夜色,道:“你呢?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