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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忽然发了疯一样奔向一个木盆,看着棕色的药水中的倒影。
水桶里的影子虽然清丽,却没有灵雅之气,虽然秀美,却没有倾城之姿。眉宇间的贵气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好在皮肤几乎如初,也多亏顾明鸢帮我细心修复。
天下圣手帮我修复到这种程度,还帮我复健了声带,我还有何求呢?
我一手慢慢抚上水中容颜,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混着脸颊上细密的汗珠,滴入药水中,溅起一层水花。
以为这是大梦一场,但却无法回到最初。
昔日的无忧无虑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比药味还苦涩的眼泪,滑入嘴角,食之,酸苦不已。
梦里的人全都不在我的身边。
殷曜、贺兰殷岳、程傅、父亲、蕾儿……他们都不在我身边。而且我的小妹蕾儿,正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我。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知道,我“生前”最后一眼见到的,便是蕾儿。如今我大难不死,她还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的蕾儿现今贵为静妃,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她为何还对我苦苦相逼。
坊间流传,丽妃是在森林中被野兽咬死,可是时间不对,记忆也不对。我绝不是被野兽咬死的,而是在禄竹山庄中一个华丽的宫室里面……那深入骨髓的痛,我永远也忘不了。
如果没有这一屋子的热气,恐怕我早就被心底的寒冷冻住神元,再也不愿睁开眼睛,瞧一瞧这令人无比心寒的世间了吧!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渗透着热气,我目光迷离,从木桶旁离开,转身找到顾明鸢。她此刻也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她将所有头发在后脑勺梳成一个马尾,似乎已经在屋子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有多久呢?半天?一天?两天?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样陪着我在这里承受药水的蒸气吗?
我忽然顺着长方形的竹床,半跪着爬向前方,扑到顾明鸢身上,抱着她嚎啕大哭。
顾明鸢明显一愣,僵硬地任我抱着。我忘记了室内的闷热,一股脑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哭得昏天昏地。/哭了很久之后,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脑袋。她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两天前我在深流院昏迷之后,顾明鸢发现我的身体越发冰冷。我的胸中一直郁结着一团戾气,戾气转化为寒毒,不断摧残着四肢百骸。 所以她想出了利用中药的蒸气为我驱散寒毒。
深流院后本就有一眼温泉,常年吐水。对我驱散寒毒来说,正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我便在深流院中的一间竹室接受蒸气熏治。
我披上一件长衫,站在竹室前的竹廊上,室外的空气透过长衫侵入皮肤,感到一阵凉爽。
廊下一汪泉眼,向岸上卷袭着热气。我一声不发地望向泉眼,目光呆滞。自从醒来大哭一场后,我既不吃东西,也不说话。任凭顾明鸢怎么逗我都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任由我这样去了。
我丢了一段空白的记忆,这段记忆让我无法接受眼下的巨变。
我死了,却还活着。
晴空一声尖锐的鸣叫,出乎顾明鸢意料,我有了反应,抬头望向天空。一只鹰在我们头顶正上方的高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我微皱着眉,两眼盯着那只鹰。
顾明鸢从泉眼旁站起身,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天空,发现了那只鹰。她又看向我,问:“怎么了?”
“那只鹰,”我抬起手臂指向天空,“你能打下来吗?”
“确定要打下来?”谢晋源忽然顺着山径走了过来,伸手便去拿廊下挂着的弓箭,拉开弓朝向天空。
“嗯。”我望着那只鹰,微微点头,却目光坚定。
顾明鸢走到谢晋源身边,一把夺过弓:“我来。”
她拉开弓,跪在地上,等待了许久,直到那只鹰飞到深流院的正上方时,才放出箭。
只听“嗖”地一声,弓箭飞向天空。顾明鸢扔暗器的准头一向厉害,弓箭也毫不逊色。鹰凄厉地叫了一声,从上空掉了下来,落入深流院中。
谢晋源叫来一个小厮,在深流院内四处搜索那只死鹰。不一会儿,小厮就举着一只死鹰跑到后院,交给谢晋源。
谢晋源避开那只死鹰,指向我说道:“我可不要它,扔给那位去。”
小厮无奈,捧着死鹰跑到我面前。鹰身上插着一根羽箭,正往外渗着鲜血。我示意他把鹰放到地上,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只鹰。鹰脚上套了一只银脚环,我试图取下来,却发现鹰爪远远大于脚环,除了砍断鹰爪,根本就取不下来,想必这环是从小为鹰套上去的。
鹰爪上刻着一个大概是三角形的图案,这个图案证实了我的猜想,却依然点不亮我眸中的半点目光。
顾明鸢和谢晋源围了过来,一起看着我发现的银脚环。
“这是扈宗手下的黑甲卫所养的鹰n也恢道它为什么在这里盘旋,但是绝不会是偶然。?
顾明鸢与谢晋源面面相觑,很快领略到我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本少爷的深流院被黑甲卫给盯上了!”谢晋源忽然急的跳了起来:“上次擅自动用宫中的关系,惹得那个宦官令不快,被父亲知道了,好生教训了我一顿。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