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国都城中,有许多个市场。( 个,最为特别。
隐市。
它是隐形的,更是隐秘的。
它只在特定时候开放,也只有特定的人知道。因为,隐市买卖的东西,一般人没得卖,一般人买不起。
“它买卖什么?”宇文初问。
“什么都买卖。”楚卿说。
隐市什么都卖,也什么都买。只要人敢卖,它就敢买。而它卖的东西,只有人想不到,没有它卖不出。
这就是隐市。
宇文初笑了,又问:“它也是暗部的?”
“不是。”
“不是?”他有点意外。
这样的一个存在,怎么可能没背景?!别说他不信,是人都不信。
楚卿摇摇头:“它不是暗部的。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以是?如果是的话,岂非早不存在了?”
她说得模糊,但他已听懂。
暗部旨在隐匿,正如她说过的,要化入周遭。而这个隐市,虽故作隐秘,但实则高调。在特定人群中,高调存在着。
连他刚才都认为,它与暗部有关。想必一些别人……比如楚煜,也会这么认为。若它真是暗部,一早就被端了。
它果然不是。
“那它是谁的?”他好奇。
“不知道。”
摆明敷衍他!但他不在乎,笑眯眯问:“我们要去隐市?”
“嗯。 [
“什么时候?”
“十天之后。”
十天之后是四月。只在每个双月的第一天,隐市才会开,规矩从不变。而在这十天中,他们要捏造一个身份,才好避人耳目。
四月初一。
黄昏。
两匹马行在山间。
这里是陈都郊外,青山环绕,在夕阳下静静。山中春风拂面,温和又温柔,像多情少女的手。
马上的人是两个少年。他们一样的俊美,一样的华贵。只不过,其中一个爱笑,另一个很静。
“隐市开在山里,还真让人吃惊。这样故作高深,有什么意义?”一个少年说。
“并非故作高深,而是有其作用。”另一个说。
“什么作用?”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公主殿……”
“嘘!”另一个摆手,制止道,“你不要大意,随时会有人来。”
“好。”
原来这两个少年,全是易容改扮。
宇文初不作声了,只不时瞧向身边。不得不说,她真擅长改扮,此刻扮个少年,竟全看不出破绽。
“你看什么?”楚卿扭头问。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觉,陈兄比我好看,于是有些嫉妒。”他眨眨眼。
她不由瞪他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来了人。来的人有六个,两个空手,四个抬轿。六个人两顶轿,飞快到了面前。
“贵客光降,不胜荣幸。”为首一人躬身,恭敬地问,“二位贵客初来,未请教贵姓?”
“敝姓王,敝友姓陈。”宇文初说。
“王公子,陈公子。”那人越发恭敬,躬着身说,“二位公子既来,对敝处的些小讲究,想必都已知道。”
“当然。”楚卿笑笑。
所谓的些小讲究,可十分不小。白银五千两,那是一大笔钱。而这么大一笔钱,才是个进门凭证。
押金五千银。
拿得出这个钱,才有资格入隐市。
楚卿递出银票。
两张银票,白银一万两。
那人接过来看看,立刻施礼:“请二位公子上轿。”
轿子很软。
轿内香喷喷,华丽又舒适。明明正在上山,却一点不觉颠簸,比走平地还稳。抬轿的四个人,显然也非平常人。
暮色渐浓。
山中已很暗了。
宇文初坐在轿内,轻撩起帘子。
夜幕朦胧,周围全黑乎乎,只有上面的山顶,隐约可见光亮。在这样夜路中,轿子竟如飞一般,很快靠近山顶。
山顶有座大殿。
这座大殿显然已修过,因为,它就是个神殿。但经过修建,已不复旧貌,变得又大又坚固,成了个实用的存在。
门外早有轿子。
他们的轿子也正过去。与此同时,从别的不同方向,又有轿子过来。
宇文初顿悟。
隐市开在山中,果然有其妙用。
这是为了隔离与保密!
隐市隐秘,不单因其本身,也因其客人。来这里的客人,也不愿暴露身份。于是,隐市派人接引,让客人由不同山路上来,避免彼此看见。
隐市的原则很简单。
只要你有钱!
不问身份,不问地位,不问来历。正如刚才的接引人,只管验看银票,别的一概不问。对隐市来说,认钱不认人,也不须认人。
这是它的规矩。
而这个规矩,让客人安心。会做生意的商人,总懂得客人的心。
轿子到了门外,竟然没停下,一直抬入大殿内,才稳稳落地。轿帘外,接引人说话了:“请二位公子下轿。”
两个人走出。
宇文初不由一眼怔住。
大殿内的布置,简直让人瞠目。因为,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黑布。
到处都是黑色的布,一匹又一匹,又长又宽,从房梁上垂下,一直垂到地面。无数黑布帘垂落,每两片中间,都有一人多宽,像专门留出的通道。
大殿分隔成迷宫。
宇文初笑了:“布置如此巧妙,不怕客人迷路?”
“请公子放心。但凡到此的客人,均由接引入座,绝不会迷路。”接引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