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坐上花轿,简四太太就病倒了。
对外宣称操持女儿的婚事累到了,知情人都明白,她这是心火。
一面担心女儿流落在外受委屈,一面心疼济安王府这棵乘凉的大树白白便宜了一个野种,矛盾纠结,羡慕嫉恨,生生把自己憋出病来了。
症结何在,她自己也清楚,因而在简莹和周漱回门这日,便以怕过了病气为由,没出去接受新女婿的拜见,单叫了姜妈来问话。
“人心隔肚皮,这才两日,还看不出谁好谁孬来。不过我瞧着济安王府的人对六小姐都客气着呢,济安王妃也没摆婆婆的款谱,给六小姐立规矩……”
“客气是冲她吗?还不是冲我们简家。”简四太太忍不住冷哼道。
姜妈听她这话酸溜溜的,便不接茬。
简四太太压了压火气,问道:“依你看,姑爷……怎么样?”
姜妈知道她想问什么,如实答道:“这两日姑爷都歇在六小姐房里,只是歇着,并不曾圆房。”
“有那毛病,会跟她圆房就怪了。”简四太太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那丫头没惹什么乱子吧?”
“有人的时候,六小姐很规矩,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姜妈答着话,想起简莹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样儿,不禁对她做戏的本事生出几分佩服来。
按理来说,简莹没惹出乱子,简四太太应该放心才是。可她潜意识里巴不得简莹出点儿差错,来证明“野种”远远不如她嫡亲的小六儿。因此听姜妈这么说,就有些失望。
沉默的空当,有丫头在门外扬声禀报,“太太,六小姐过来了。”
简四太太原本是斜倚在罗汉床上的,闻言忽地坐直了,“她怎么来了?”
“太太,您是六小姐的‘亲娘’。”姜妈提醒她道。
哪有亲娘病了,女儿怕过病气置之不顾的?
因为不待见那位小姐,太太连这点子情理都想不通了,真是……
简四太太也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违常理,忙收起满脸的厌恶,吩咐丫头将简莹请进来,装作慈爱地责备道:“你这孩子,不是不让你过来了吗?
你新婚燕尔的,沾染上病气可怎么办?”
“您要是怕我沾染上病气,就赶紧好起来吧。”简莹眼泪汪汪地搂住她的胳膊,“您病了也不差人给我送个信儿,就算我回不来,也能送些药材和补品来。
瞧瞧,这才两日没见,您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着拿手摸了摸她的脸。
简四太太不自在地偏过头,强自笑道:“你又不是大夫,给你送信能如何?只会叫你白白跟着操心罢了。
再说,我们简家还缺你送的那份药材和补品吗?”
眼睛瞅着丫鬟上完茶点退出门去,立刻拉下脸,将她推开去。
简莹撇了撇嘴,擦去用药汁催出来的眼泪,到另一边坐了,顺手摸起一块点心来啃。
简四太太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济安王府短了你的糕点?”
“没有啊。”简莹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糕点有的是,我怕胖,不爱吃而已。”
简四太太嗤笑一声,“吃济安王府的怕胖,吃简家的倒不怕了?”
“你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们演戏吗?
母女俩见面肯定有一箩筐的话要说,我总不能刚进来就出去吧?
你见了我就像在陈醋里泡了十年的老咸菜一样,一张嘴酸馊扑鼻,我实在没法子跟你愉快地聊天。干坐着又没意思,不吃东西磨牙还能干什么?”
说着将吃了一半的点心扔回盘子里,“不就一块糕点吗?瞧你那小气吧啦的劲儿。
我不吃了还不行?你赶紧把眼珠子收回去吧,再瞪就掉地上了。”
简四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简直……”
“不可理喻?”简莹替她把话说完,“你不理我,自然可喻。谁让你嘴欠,非要得空就刺我两句呢?”
姜妈见简四太太手捂胸口,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忙拦住简莹,“六小姐快别说了,再把太太气出个好歹来,您怎么给简家交代?”
简莹也不愿再待下去了,听姜妈这么说,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拿出浸了药汁的帕子,在眼睛上按了按,带了哭腔喊道:“娘,那我走了,您好好养病。
等您病好了,我再来看您。”
“滚。”简四太太压咬牙切齿地道,因不敢高声,听起来实在没什么气势。
简莹不搭理她,泪眼迷离,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荣华院。
除了姜妈,今天跟着来的还有雪琴、甘露、金屏和银屏四个。
雪琴有意显摆自己对简家熟门熟路,便赶上来提议道:“六小姐,要不要回您以前住过的栖霞小筑看看?”
简莹看了看天色,距离吃午饭还早,不耐烦陪简家那些姑娘媳妇说那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便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几天来头一回得到她的正面回应,雪琴喜不自胜,指使金屏先去报信,又吩咐银屏撑伞,自己殷勤地带路,有意将甘露晾在一旁。
甘露浑不在意的样子,静静地跟着简莹身后。
到了栖霞小筑没一会儿,门房的婆子就来通报,说是姑爷过来了。
引周漱过来的是简康州,之前有长辈在场,姐弟两个没能单独说上话。小家伙缠着她问了一通济安王府的事,待她承诺日后找机会请他过去玩,才在丫鬟的催促下走了。
周漱将雪琴等人也一并打发下去,便开口问道:“你在京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