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那只飞鸟的巢穴,指给楚喻看。
不过楚喻还太小,就算有着黑眸金芒的特殊能力,但距离太远的东西还是看不见的,当即张望了半晌,根本看不到,也只得作罢,转头去看别的地方。
楚云裳抱着他,静坐在这里,倒也觉得清闲。
不多时,就听绿萼道:“小姐,越王过来了。”
她回头一看,果然一袭素白若雪的人在朝着湖心亭走来,步履一如既往的看似有些散漫,却又带着出自骨子里的冷贵,满身的暴戾收敛在最深处,让人不敢同他如何接近。
等他走得近了,楚云裳要起身来给他行礼,就见他微抬了抬手,示意不用。
她便依旧坐着,慕玖越走进亭子里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面上依旧戴着那半面银色蓝宝石面具,只露出微薄的红唇和略显清瘦的下颚。他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恍惚能散发出华光一样,看得人眼睛都不禁要为之感到眩晕。
也不知他是不是刚起,楚云裳细心的注意到他中衣衣襟似乎有些歪,不由出声道:“殿下,衣服。”
她没敢指他,只得指了指怀中楚喻的领口,示意他衣襟歪了。
慕玖越低头一看,果然,刚才换衣服换得有些急,襟口就乱了。
他随意的抬手理好,然后就将照旧没怎么动的右手伸过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淡淡微凉:“九方长渊在等着了,换好药你就先和他一起进宫吧,本王就不去了,午膳在宫里用也可以,回来用也行,你和九方长渊说就好。”
“好。”
楚云裳将楚喻放到旁边躺着,转手打开药箱,将一系列需要用到的东西取出来,便着手给慕玖越拆掉他手上的纱布。
慕玖越今日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今日竟没看她,只垂眸看着她纤细十指在自己右手上动作,蝴蝶穿花一般,很快就将包裹得极严实的纱布给拆掉,然后清洗伤口,上药,再用新的纱布重新将手掌包起来。
她边动作便习惯性的道:“还是那句话,伤口不要见水,再换三次药,就能开始拆线了。药可以开始酌情少喝了,两日后停掉,然后将养将养,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慕玖越不说话,但楚云裳知道他是在听着的。
须臾,等楚云裳都要将纱布给打结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道:“那道圣旨……”
他还没将自己以越王身份能够问出的话说出口,就被她打断。
她认真的给纱布打结,头也不抬的道:“那道圣旨什么的,殿下。”包扎完毕后,她松开手,将石桌上的东西都给收进药箱,“臣女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大概也是知道殿下此刻的处境。臣女个人是算不得什么的,但陛下金口玉言,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臣女都是要遵旨的。”她终于抬头,看向他,眸中平静如水,是和寻常一样的冷淡,“殿下,您说是吗?”
慕玖越抬眸看着她。
他目光难得有些沉,像是沉淀着什么,可仔细看去,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唇角似是勾了勾。
“你说得对。”
是这样没错。
他的父皇,从来都是个极为强势的人,天子金口玉言从不反悔,谁敢抗旨不遵,那就是藐视皇权帝威,是杀头的罪名,没谁敢承担这个罪名。
所以,即便这样一道圣旨,是他向宏元帝求来的,但宏元帝的真正用意,连他也无法拒绝。
将楚家给收在麾下……
想着楚家背后的秘密,慕玖越眸中色泽更深。
这个楚家,真是个烫手山芋。
可楚云裳是楚家人,他却不得不接,哪怕灼伤了也无所谓。
楚云裳道:“那么,殿下,未来一段时间,臣女都将打扰殿下了,若是有哪里做得不让殿下满意,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他道:“你会做什么让本王不高兴的事?”
她道:“为防陛下过多猜忌,臣女可能无法同前日那样和殿下相处了。”她说着,眉宇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些许歉意来,“还望殿下能体谅。”
宏元帝让她暂住越王府,表面上是要她作为专属医者来为慕玖越治伤,但实际上,宏元帝还是希望她能凭着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会闹出些什么,以此来将楚家拉下水。
可楚云裳很显然并不愿意这样做。
相反,她早就想好,这段时间里,必须要和慕玖越保持距离,否则,帝王之心那可向来都是天底下最难揣测的,她若是没能把握好距离,和慕玖越靠的太近,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氏皇室虽已不是她的敌人,但对于那高高在上讳莫如深的宏元帝,楚云裳还是十分谨慎小心的。
伴君如伴虎,她并不愿意惹怒了这头尚未衰老的老虎。
慕玖越听着,看着她,唇角再勾:“本王明白。”
楚云裳微微点头:“臣女多谢殿下体谅。”
“不必。”
他难得一直以“本王”自称,她也难得一直以“臣女”自称。
显然两个人都是明白,宏元帝下的那一道圣旨,所蕴含的更深层的意思,是涉及到整个朝廷的。
幸而楚云裳对政治素来敏感,又是自三年后重生回来的,否则,她还真有可能以为那一道圣旨,只是如同圣旨上所说的一样,让她专程来给慕玖越治伤的。
换药完毕,慕玖越似是想在这里吹吹风,挥手让她离开。
楚云裳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先陪绿萼去了她们要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