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歌这一刻,表情极为坚决,那不是开玩笑,而且这一次眼神亮亮的,嘴角下抿,显示了极大的决心。
司徒幻允却突然笑了,看向夜槿风:“夜皇子以为如何?这是你们朱雀使臣商议后的结果,还只是千歌公主一个人的意思?”
夜槿风仍旧持着杯子,淡然一笑:“当初舍妹想嫁的人是皇上,对吧?”
这句话好像在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头,屋子里的欢快的音乐都没有带动这凝滞的气氛,司徒幻允脸一沉,那些跳舞弹琴的都安静下来,大殿里现在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尤其是司徒幻允的呼吸。
夜千歌今天宫宴投出的这颗巨石,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苏筱陌静观其变,她说不好夜千歌这样任性的行为会给两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看向夜槿风的时候,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他抛了这样的问题,真是让人觉得替他捏把汗。
朱雀与南燕相安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前一场大战后两国元气大伤,签了停战协议之后,这些年倒是相安无事。
而去年,她还未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就知道两国边境不太平,所以夜千歌的联姻显得非常重要,可是没有想到,夜槿风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难道这其中真的有隐情,而夜千歌这话绝对不是随意鲁莽?
看戏的感觉就是好。
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苏筱陌也持起了酒杯,她浅尝了一口,果酒甘甜,却也清冽,一如夜千歌,她貌似无害,天真无邪,却不料搅起局来,竟然一片混浊,几乎无人能解。
但司徒幻允到底是司徒幻允,他很快笑了一下:“千歌公主单纯热情,这样的性子朕极喜欢,只是朕后宫充盈,正不想委屈了千歌公主,更何况,朕的皇叔,位极王爷,只在朕一人之下,怎么说都不辱没公主才是,若是公主当真如此肆意而为,恕朕不能同意,这婚你要是结呢,朕就当你今天什么都没有说,黄道吉日已定,朕会马上诏告天下,普天同庆,若是你不答应……”
他话没有说完,而是看向司徒释天:“皇叔是什么意思?”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闲王,后者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哦了一声:“千歌公主说的有道理,我这样的身子也是耽误人家,如果千歌公主有顾虑,皇上也可以替她选其它的人家,和亲照旧,也不误她的前程和幸福,这是功德一件……咳,我呢,大家都知道,这样的身体,也没有那个福气。”
闲王摆了摆手,一副累得不堪重负的样子:“皇上,微臣告辞了……回去还得喝药。”
闲王说着要起来。
司徒幻允还未开口,尹忻云笑了:“论理说,这件事情不该我开口,只是我一直盼着闲王府有女主子,现在怕是希望落空了,皇上,要我说,苏贵人与公主和闲王叔都有深交情,这件事情就交给她处理好了,我们今天的宴会是为欢迎宴,又不是公堂,没有道理弄得气氛这么紧张,而且我还有节目给皇上看呢,皇上以为如何?”
苏筱陌没有想到她会扯到自己的身上来,忙起身:“贵妃娘娘真是看重妾身,妾身惶恐,妾身只知服侍夫君绣花绣鸟,哪里知道这些家国大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免得妾身误事。”
司徒幻允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有所思,但很快对尹忻云一笑:“贵妃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朕就交给苏贵人来办,你如何做这月老,是让他们分还是合,由你说的算。”
苏筱陌想了想,笑了:“那皇上既然这样相信妾身,那妾身便先在这里请罪了,不管如何处理,还请皇上恕罪才是。”
司徒幻允的脸阴恻恻地,没有回她的话,只是起身道:“夜皇子自便,寡人想起有一件要事得做,先走一步。”
说完,没待夜槿风说话,他便离开了。
那个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生气。
而且气很大。
苏筱陌没有讨到说法,也没有讨到主意,便被晾在了那里,闲王没来得及离开,同所有的人一样被丢在了大殿上,倒是尹忻云开口:“闲王,本宫有一剂专门治嗽疾的药,吴太医也擅长用这味药,不如让他上殿给王叔诊治一下,可好?”
“不必了,这是胎里带的,平常的药石若有灵验,也不至于到今天。”
“既然如此,我倒留意些,替皇叔觅神医……皇上有事,这酒宴备下,大家也不必辜负皇上的盛情,歌舞继续,酒菜也继续,大家可以尽言尽欢,本宫在这里与众位同乐,希望不会叨扰了大家的雅兴。”
她说得很开心。
一副主持大局的样子,而苏筱陌则有些郁闷,默默在归了位。尹忻云设了这么一个局,她如何解?
皇上明显的生气,因为夜千歌不顾及皇家的颜面,而夜皇子的意思竟然让公主入宫,而公主却想入宫陪自己,若是依他们的意思,那司徒幻允不炸毛才怪。
可是,又如何?
苏筱陌心里冷哼,面上不露,她觉得自己该好好地策划一番,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夜千歌看向她:“筱陌,皇上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明个你跟着我去见见我们的使臣吧,那些老古董,一定吓坏了,没准又说我会引起两国的战争,好像我真的有那么重要一样。”
“两国交好才是两国人的心愿,至于公主想嫁给谁,苏贵人会想到万全之策,而闲王不如留下听听曲儿?”尹忻云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