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大宛,总是这般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
烈日让沙漠上蒸腾起一层热浪,仿佛视线都被灼热的空气扭曲了一般。王城中依旧是热闹的一日,集市中人来人往,到处都可以看到来自夏渊的商人与身着长袍的西域小贩们,炎热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们对生活的热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切的笑。
王城中央高地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宫楼,白色的墙壁在烈阳下泛着几乎耀眼的光,为那宫楼平添了满目神圣之感,正是大宛王族一系所在之地的王宫。
今天的王宫中也挺热闹,依稀能听见兵刃不断碰撞的声音,宫中的侍卫们却是见惯不惯,依旧照常巡逻,连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两个打斗的身影一丝一毫。只见湖面上的水莲叶一阵轻颤,一个略显娇小的绯色身影踏叶而过,身后紧跟着另一个白色高大的身影,二人轻功皆是一流,那连续被踏了两次的莲叶也就微微颤了一颤,连水波都没有荡开几圈便平息了下来,交战中的二人却未停手,双双停在莲湖边上,紧接着又是几声兵刃碰撞的巨响炸开来。
苏洛回身一个倒悬,手中的刀顺势砍向身后追来之人,那人手中两柄弯月般的长刀,却是早已料到苏洛的攻势一般,一刀向前挡住了她的攻势,另一刀在身后回旋,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切向了苏洛的侧腰。
相互之间打了这么多场,苏洛当然也猜到了那弯刀可能袭来的角度,硬生生一个仰头,将身体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形状,而后顺势连踢,迫得对方不得不抽刀回防。这一回合谁也没能讨到好去,二人稍稍拉开了距离,喘着气相互瞪着对方,都在暗中蓄力准备下一lún_gōng势。
距离苏洛的内伤痊愈已经过去了十数日,从第三日古力大夫确定她的伤情不会再复发之后,尉迟昭便迫不及待的与她开战比刀,正好苏洛消化体中积压的内力也需要大量的实战,两人一有空便战到一处,闹的王宫中鸡犬不宁,被赫木恩逮住好一顿训,保证不再随意破坏王宫中的建筑后才算完。
今天只是一场即兴比试,二人都没有用上内力,因而尉迟昭持刀的力道远强于苏洛,否则也不能以一刀防御一刀进攻的方式反击了,两人稍稍平复喘息之后又同时向前扑去,弯刀与长刃再次激烈的碰撞,苏洛使了个巧力,手中长刀朝前横劈,尉迟昭顿时觉得手中重如千钧,连虎口都被震的微微发麻,左手的弯刀顿时脱手而出,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又耍赖。”尉迟昭有些无奈的看了绯衣少女一眼,弯腰拾起了自己的刀。以苏洛平日的力道而言,她绝无可能一击震的自己虎口发麻弯刀脱手,必然是趁他不备在兵器中灌入了内力,“不是说好不用内力?”
“昭你这次竟然一口气说了十二个字啊!”苏洛嘻嘻笑着,扳着手指数了数,而后夸张的叫道。尉迟昭沉默的看着她,苏洛见赖不过去,耸了耸肩蹭到了对方身旁,“你姐说的是不能随意破坏王宫内的建筑,又没说不能运功嘛,只要注意力道与时机就行了,比如刚才。”
绯衣少女振振有词,摇了摇手指道,“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赢就行,这也是刀势的一种啊,昭。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尉迟昭斜眼看了看耍赖还强词夺理的某人,也懒得跟她计较,一双弯刀归鞘,斜斜挂回了腰间,转身要走。
“哎,这就不打啦?”这种不用内力的小打小闹显然无法让苏洛尽兴,有些失望的追上了尉迟昭离开的脚步,“别这么小气嘛我也就诈你一回,大不了让你几招便是。”
“刀。”尉迟昭却没有回答苏洛,朝她手中的长刀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
苏洛垂下目光,正巧看见从侍卫那顺来的长刀冰裂开一道裂缝,就这么在她手中碎成了一段一段的。苏洛顿时一声哀嚎,眼泪汪汪的捧着那碎裂的长刀,神色泫然欲泣。
这也是她跟尉迟昭约定比试不用内力的原因之一,尉迟昭手中的两柄弯刀乃是西域名器,取天外玄铁而制,坚不可摧;苏洛没了绯刃,从侍卫那里顺来的普通铁刀根本驾驭不住她日益浑厚的内力,稍一用力便会如现在这般寸寸断裂。
她求胜心切,一不小心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如今没了兵器,她又不好意思再去侍卫那边顺刀,这比试自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又在比刀了?”王女尉迟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婢女,倒是越来越有继位者的威严了。苏洛回头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朔!”“你就这么喜欢叫我的渊文名?”赫木恩挑了挑眉,这十数天的相处已然让她俩彻底稔熟,苏洛虽是改掉了叫殿下的习惯,却喜欢像昭一样叫她朔,昭是因为懒的开口所以喜欢叫单字,那苏洛呢?
“我是渊族人啊。”绯衣的少女笑眯眯的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渊文中单字音听起来比多字音亲密一些嘛。”
赫木恩挑了挑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看了一眼苏洛手中的断剑,“又碎刀了?这些天里你一共碎了四把刀,让我的侍卫现在见着你就想逃了。”
“一个不小心……”苏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小表情很是诚实,赫木恩不由得一笑,打了个响指,让身后的人将东西带了上来。
“来看看给你的礼物,阿洛。”两名侍卫抬上来一方精致的木箱,赫木恩将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微微泛着碧光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