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像是一片海。在凛冽风中飘荡的铁索桥,就像是浩瀚大海中随波飘荡的孤舟,我忐忑不安地立于舟上,两边有恶浪扑来。
窦燕山还好,毕竟道行不浅,肉身也如同钢铁般强硬,那些厉鬼一时之间对他造不成伤害。
但我就惨了,没被窦燕山发现我是假冒的鬼帝,就要被那些厉鬼拉下山谷,摔个粉身碎骨。
那些厉鬼桀桀桀怪叫着,沿着铁索向我们攀爬而来。窦燕山以手为剑,堵住了一边的厉鬼。我没有他的本事,眼睁睁地看着我这头的厉鬼向我逼来。
此刻,陈天和秋水不在我身边,没人能帮助我,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站在铁索上,我保持平衡已经很困难了,实在没办法在分出精神去对付那些厉鬼。
脚下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看去,一只浑身流脓的恶鬼正往我的身上爬,嘴里流出的唾液竟是恶心又诡异的绿色。在我的正面,走来一只白衣女鬼,她的脸色很苍白,像到岛国女子画的古妆,她吐着长长的舌头,瞪着电灯泡般大的眼睛,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容,伸出手,摸在我的脸上。
我吓得忍不住颤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越来越多的厉鬼缠上我的身子,或捏或揉,但就是没有下口去咬。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别乱动,闭上眼睛往前走,不要停。憋着气,不要呼吸。”
这道声音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动听,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疑于天籁之音。我赶紧照做,闭上眼,憋着气,往前走。
说来也怪,那些缠上我的厉鬼,竟然一瞬间对我失去任何的兴趣,它们甩过我的身子,朝对面的窦燕山而去。
我闭着眼睛在铁索桥上小心翼翼的走着,身后传来窦燕山的吼叫声。等到了对面山上,我纵身一跃,度过这吓死人的铁索桥,终于落在实地上,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再看对面的窦燕山,被百鬼缠身,身子上挂满了各类厉鬼,像个巨大的肉球挂在铁索桥上。
一个佝偻的身子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山上走,说道:“别看了,这些鬼东西困不住那姓窦的小子,只能暂时拖住一点时间。”
“何神……”我看着面前的老婆子,还没说完,头上就被她用拐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我揉着被敲疼的脑门,吐了吐舌头,连忙改口道:“师父,你怎么也在这山上?”
好久不见的何神姑带着我往山上石崖走去,脚步并不作丝毫停留,用干巴巴的嗓音说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就没离开这座山。”
这就怪了,之前听窦燕山说过,何神姑似乎与南派山门有着不愉快的历史,在年轻的时候,似乎还与玄真子发生过什么争执,彼此视为仇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何神姑这是直捣敌穴吗?可是她的道行虽然深厚,但似乎跟玄真子在伯仲之间,绝对不是南派整个山门力量的对手。
何神姑回头瞪了我一眼,似乎能看穿我心里的小九九,冷冷地解释道:“我待在这里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你。”
我问这是何故?何神姑说:“那你认为在x市的时候,玄真子为何只是替身去了,真身没去?要是那会儿她的真身去了,你就算烧了我的冥器店,也不见得能困住她。”
听她提起被我烧毁的冥器店,我讪讪地不好开口,心里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帮我拖住了玄真子,让她的真身离不开南派山门,我才有幸逃过一劫。
上山的路上,我又问了一些问题,何神姑脾气古怪,有时候回答,有时候闭口不言。我走在她身旁,看见她一直一手扶着一根临时做成的拐杖,另外一只手还按着胸口。
我记得她没有走路拄拐的习惯,看她的情况,似乎是受了伤。我关心地问道:“师父,你受伤了?”
何神姑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以为呢?我独自闯上南派山门,又与玄真子那个贱婆子大打了一架,不伤才怪!”
我伸出手去扶她,看她没拒绝,又问她:“那你跟玄真子交过手之后,为什么不立刻下山?”
何神姑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说:“我受了重伤,走不动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我是不信的,但也没敢多问。我隐约猜到她留在这山上到底所为何意,但我不敢说出来,这老一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一个后辈小子还是不要太八卦才好。
我扶着何神姑登山,走了好久,突然看到山下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人影憧憧。在两山连接的山谷那边,听得窦燕山撕心裂肺地一声怒吼,无数的厉鬼惨叫连连。
何神姑停下脚步,对我说:“无为道观里的那些臭道士出来了,百鬼围山很快就会被破除。”
我看着山腰处的亮光,着急地说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被那些臭道士追到,可就麻烦了!”
何神姑嘴角泛起冷笑,说:“不怕,这后山是阳叔子那个老混蛋修道的地方,也是南派山门的禁地,等闲之人不可擅闯,除了传人大弟子窦燕山和身份特殊的玄真子,其他人没有掌教特令,是不能随意上山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问问她:“这百鬼围山是怎么回事儿?这山是南派的修道场,是谁敢这么做?”
何神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松开我扶她的手,眯着眼掐指算了起来,半晌睁开眼叫了一声不好,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