葩珠不停地吐血,吐着吐着突然吐出一些血红的肉块,却是她的内脏在被卜登打了一掌之后又撞在了树上,被震碎了,连着血一起吐了出来。她手上还握着那一坨肉,虽然在吐血,脸上却一直笑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诡异莫名。
冬海一旦得了自由,便跌跌撞撞地向着葩珠奔来,他的左腿似被打断了,一瘸一跛地在地上拖着。拖了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葩珠爬去,眼泪鼻涕口水不断往下滴,喉咙里亦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似乎在用人类最原始的语言,在做着心灵的交流。
虽然离得远,唐玦还是看出来,冬海的舌头肿得老大,几乎堵满了整个口腔,若不是鼻子还能够呼吸,恐怕他早已经给闷死了。
灵气探查之下发现原来他是中了蛊,因为他是春海的弟弟,所以唐玦尽管恨他助纣为虐,但看在春海的面子上还是决定救他。这种事当然是交给绿芽。
所以很快冬海身上的蛊便解了,不过可能是因为舌头肿胀僵硬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冬海说话还是口齿不清。他一边涕泗横流,一边痛心疾首地叫着:“葩珠,葩珠……”
葩珠似听到了冬海的呼唤,笑着笑着,突然流下眼泪来,喘息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冬海,我对不住你……”
冬海只是不住摇头:“别说这样的话,别说这样的话,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喜欢去大城市还是去山里?若是去大城市,我就找个工作,以后等我们生了孩子,你就在家里带孩子……”
葩珠听他这样说,惨然一笑:“我们……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了,没有人……打扰我们……”她这句话说得非常吃力,冬海听了却非常高兴,连连点头:“都听你的,我们就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养一个鱼塘,你就养些小鸡小鸭。”
葩珠喘了口气,说道:“冬海,你去问那位大哥借把刀。”
冬海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可不许做傻事!”
“傻瓜……”葩珠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往昔她一直瞧不上冬海,若不是自己身子被卜登毁了,又怎么会破罐子破摔之下委身冬海?却不想自己一直喜欢的春海哥哥心里眼里只有灵瑶一个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有冬海一直深情不移地爱着自己,即使自己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被他看见了,他仍然一点儿也不曾变心。她前世该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得一个男子这样对待?
能得冬海,死又何惧?
灵瑶那天的话虽然在她心里埋下了根,但是她还是不相信,等到卜登从昨天的混战中逃了出来,她以为卜登重伤之下不敢对她怎么样,可是她忘了,冬海只不过是一个只懂得一些功夫的普通人。卜登是不能对她怎么样,可是他竟然对冬海下了从乃暹猜那儿学来的隐降,用来挟制她。
除非卜登愿意解,不然就只有她的本命蛊能压制这种降。据卜登说,这降轻易不会发作,但是一辈子不能碰女人,若是碰了,便会肠穿肚烂而死。发作之后便无法可解。
然而可怜的冬海却还在憧憬着和她一起生孩子……
葩珠抬手摸着冬海的脸颊,满是鲜血的手触碰在冬海的满脸泪水之上,顿时氤氲开来,染得满脸血痕。但是两人却浑然不觉。葩珠勉力扯着嘴角笑着,声音柔得可以滴下水来:“傻瓜,我怎么会做傻事?我还要照顾你跟孩子呢。”
冬海听她这样说,心里宽了一点,傻傻地咧嘴一笑,使劲儿点头,然后跟龙腾借了把军刺。
葩珠吩咐冬海:“帮我把衣服割开。”
“你,你要干什么?”
葩珠此时已经有气无力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好。”冬海小心地割开了她胸前的衣服。她的衣服原本就被卜登用藤条抽得破破烂烂了,后背更是撕坏了裸露在外,现在冬海轻轻一挑,那些破布片便落到了地上。
葩珠顾不得有其他男子在场,从冬海手里抓过军刺,一下扎在了自己的左乳上,顿时鲜血涌出。
冬海骇然变色,失声道:“葩珠!”
葩珠不理他,缩了缩瞳孔,猛地刀尖一剜,挑出来一颗龙眼大小的乳白色珠子。这珠子浑圆,晶莹剔透,要不是沾了血,又是从葩珠身体里取出来的,一般人还真会当成是龙眼。
葩珠抛开军刺,无力地拿起那颗珠子,颤抖着递到冬海唇边:“快吃了。”
冬海一边替她捂着伤口,一边哭着摇头:“这……这是你的本命蛊?”
葩珠见他不肯吃,又气又急,一口气呛到,又不住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开始吐血。冬海吓得面无人色,他知道刚才自己中蛊是唐玦所救,也顾不得尊严,向唐玦祈求道:“唐姑娘,求求你,救救葩珠。”
唐玦因为师父当日惨死,其实对葩珠恨得紧,不过这一刻,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哀伤。
冬海不住求道:“唐姑娘,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葩珠,我冬海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求求你……”若是能丢下葩珠,唐玦相信他一定会爬过来跪在自己脚下恳求。
她正要答应,却听葩珠道:“冬海……你不要求,求她……原是我对不起……唐姑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唐玦想不到葩珠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