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望本来以为自己快要成功了,他亲眼看着慎体内的真气渐枯,精神渐疲,坚若金石的身躯变得普通,可以受伤,开始流血,他以为慎的鲜血会在漫长的旅途中流干,最后后像当年那只幼鹰般倒下。
然而他没有想到,慎没有倒下,反而是自己感到了前所未的疲惫、虚弱,甚至是身躯最深处的一抹倦意。
难道说,自己才是被熬的那只鹰?
西门望不停地咳嗽,血水不停从堵在唇边的拳边溢出,但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冷漠平静,深陷的眼眸幽冷如寒冰。
老并不可怕。
无论在草原还是在热海畔的岩壁上,只有老鹰才是真正的鹰。
他放下拳头,取出手巾擦拭掉唇角的血渍,面无表情看着远处的慎说道:“你的毅力让我有些吃惊,但终究只是吃惊而已,你毕竟不是你的那位老师,在逾过那道门槛之前,你永远无法威胁到我。”
慎低头看着脚下那些被自己血水点燃的长草。
连续的战斗让他身受重伤,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慎军骑兵,在强悍的军事纪律和战术组织下,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随着体内真气渐渐枯竭,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也终于在那些刀箭之下流血。
魔宗已然凋蔽,他这个魔宗天下行走更像是个孤家寡人,不说与西晋神殿无数道士相比,就连与叛徒西门望相比,也显得那般势单力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世间的魔宗,就是他。
他就是魔宗。
他是魔宗最后的精神和骄傲,所以他不能倒下。
所以哪怕身受重伤,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依然沉默地与和西门望以及数千名朝阳骑兵战斗到了此时此刻,战斗到了下。
慎抬起头来,看着无数骑兵拱卫中的西门望,说道:“看看你似乎强大实际上却像朽木般的身躯,问问你看似强大实际上像泥块般的心,如果我真的威胁不到你,你又怎么会这时候转过身来与我说这些话?”
西门望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你不可能跟着我回都城,中原是老天神辉笼罩的人间,天都不能容你,你又能如何?”
作为魔宗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余孽,慎可以在荒原上自在生活,可以与叶苏隔峰对峙相望,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中原,那么必然会面临西晋神殿强者们无休止的追杀,终究是死路一条。
“我确实不能进中原。”
慎看着不远处的,说道:“我便连那座城都不敢进,但我已经伤到了你,我让你变得虚弱紧张,那么我知道你注定会死去。”
西门望说道:“何必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话我也不会说。世间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想要杀死你,当你离开军营回到都城城后,或者当你归老之后,那些蒸屉里的冤魂,枉死路上的小鬼,都会来到你的背后,索要你的性命。那些冤魂会感激我追杀了你一路,我也会感激那些冤魂把你追杀到死。”
慎最后向着西门望点头致意,说道:“祝你归老愉快,死的精彩。”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草甸,消失在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