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晚上听香菜说锦绣布行开张,江映雪就跟她约好今儿要去布行瞧上一瞧。
要是别家的铺子开张,兴许还不会有这样的殊荣。
鼎鼎大名的雪皇,那可是花钱都请不来的主儿。
江映雪坚持要往锦绣布行走一遭,全要仰仗香菜之前卖给她的那两身旗袍。
那两身旗袍,便是锦绣布行出品。
两人约定在百悦门附近见面。
江映雪出行有专车代步,到了约定的地方,将香菜载上,一路赶往兴荣道。
到了街道口,江映雪和她的司机都傻了——
兴荣道集市上熙熙攘攘,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
“就在前面。”香菜指着兴荣道的深处。
江映雪却不愿意下车,她好歹是沪市的大名人,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大街上,很容易引起骚动的。
她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到香菜身上,“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进去了?”
香菜很肯定的告诉她,“有,但是交通情况跟眼前的差不多。”
看着水泄不通的街道口,江映雪一下没了兴致,“算了,还是下次吧。”
一听她打退堂鼓,香菜偷着乐。她原本就不想带江映雪往锦绣布行去。
锦绣布行才开张没几天,店里没有几匹好料子,也没来得及做几件好衣裳。
江映雪真要去了,恐怕会失望。
香菜一副为她好不勉强她的样子,“那行吧,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正要下车,她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来,将转向车门口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你刚才说你要去跑马场跟二爷他们汇合,你帮我给他捎句话,”她神秘兮兮道,“就说‘那匹黑马可能就要出其不意的冲出来了’。”
江映雪听得一脸茫然,却也没想问个明白,心高气傲的她可不愿意做传话筒,“谁知道你说的黑马白马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亲自过去告诉他吧。”
“你只要把原话转述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而且——你这不是顺路吗。”
“我可以顺路把你捎过去。”
香菜嘴角抽搐了一下,求江映雪办个事儿还特么真难。不就是个带话的事儿么。
香菜百般无奈的央求着她,“天儿这么热,跑马场又臭烘烘的,我不想去,你就帮一下啦!”她见今儿个江映雪打扮的不是一般的光彩照人,想必她心仪的那个男人也在跑马场,于是突然间灵机一动,“把我的话带给荣爷也行。”
见江映雪有所动容,香菜半开玩笑似的趁热打铁。“我可是给你们制造了一个说话的机会,可不用太感谢我。”
江映雪心里改变了主意,面上却显得很不情愿。正要开口答应下来,她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了一声,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车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这剧变将香菜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这女人发什么神经?
难不成她有什么精神上的隐疾,出门忘了吃药?
香菜正要对浑身战栗的江映雪表示关心,身后的车窗被敲响了几下。
她转头一看,车门外立着的是空知秋,经常在他身边出没的那名日本武士。
香菜若有所思了一下。难道引起江映雪恐惧的不是某种病,而是某个人吗……
她推开车门下车,跟空知秋寒暄起来,“秋桑,这么巧,又出来逛街呀!”
“马上就正午了,林小姐用过午餐了吗,要不要到我的寿司屋坐坐?”
空知秋盛情款款的背后有几分别的意味。又因为江映雪的反应,香菜不得不对他心生几分顾忌。
这个日本男人总想着利用她,也让香菜心中对他的好感一点一点的流失。
香菜拒绝了空知秋的好意,又跟他寒暄了几句。
两人挥手告别。
香菜钻进车里。
外头热得像个蒸笼,车里却像冰窖一样透着丝丝凉意。
江映雪仍缩成一团。整个人战战兢兢,明艳动人的五官因极度恐惧而微微扭曲。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映雪。江映雪?”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香菜伸出手来正要推到她身上,指尖刚一碰触到她的身体,究竟江映雪犹如惊弓之鸟狠狠抖了一下。
触摸到她时,香菜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在颤抖。
江映雪的呼吸很急促也很紊乱,像陷入绝境的登山者,在狂风暴雪中看不到一条生路,唯有抱紧了自己才能不让身体的温度急速流失。
“江映雪,你怎么了?”
香菜双手轻轻扶着她瑟瑟发抖的肩膀,倾身靠近了一些,听到她颤抖的双唇间念念有词。
“魔鬼……他是魔鬼……魔鬼……魔鬼……”
听到她不断重复的词眼,香菜竟觉毛骨悚然。
察觉到司机通过后视镜投来异样的视线,香菜顿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来,递给前头的那位司机,“你家小姐好像中暑了,你去附近买根冰棍儿来。”
司机接过钱,却是一脸茫然的问:“冰棍儿……是什么东西?”
香菜一拍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句蠢得厉害。
这时候很少有人将冰棍儿叫冰棍儿,冷饮大都是茶水,还有在这个季节热销的冰筒。
“你去买根冰桶吧。”
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江映雪这状态不是中暑,倒像是中了某种魔怔。司机不是笨人,能体会得出香菜这是要将他支走,于是拿上钱后不紧不慢地行动起来。
车里就剩香菜与江映雪二人。
就像何韶晴会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