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恩走过来救了沈田的架,“我也觉得银子赚得太少了。”他对沈田的印象非常好,第三排起垛时,掌棹一看事儿不好,连忙跳水了,可就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沈田竟然没急着逃命,而是敲了两遍锣后才跳的水。
就是这两遍锣,让秦怀恩及时赶到,挑了垛,救了第四排,同时也让大家减少了很多的损失,为此,秦怀恩还特地提出来这件事儿,在当晚的饭桌上让第四排的周家兄弟敬了沈田一杯酒。
同样是因为敲了这两遍锣,沈田受了伤,看大夫又花了不少的银子,这次赚的银子已所剩无几了。
见大家都不解地看向自己,秦怀恩话锋一转儿,“你们想不想赚点儿偏财?”
马上,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谁不缺银子啊?不缺银子何必来吃这口冒险、辛苦的排饭?!
秦怀恩的主意是收散木。
木头到了他们这个环节,是有成本的,而且还不低,在上游扎排时还得另外给漕帮按个数交水税,他们赚的运费其实也可以叫做差价,只不过因为是熟人儿不用先交银子,交货的时候直接扣出来,自有下游的材场和上游的材场结算。
这个时代是没有铁丝的,铁还是军需品控制得极为严格,走排人用不上也用不起,他们用来扎排的是一种木楔钉和特殊的藤条,经过长时间江水的浸泡和水中冲撞,散排是时有发生的事儿,哪怕是时时检查,随手加固也不可避免。
这种情况在使得走排利润减少的同时,也催生了一些行业,比如在江两岸沿途收集散木的人。
收散木的好处是,没成本、利润大、运程短、速度快,坏处是,收入很不稳定,全凭运气,有时还会发生争抢,闹出人命来也不稀奇。
另外,收散木也是有规矩的,不是什么散木都可以收,得经过一段时间和距离,确定木头是没主儿的了,才可以收。
他们这次起垛,经验丰富的老倔头一听到消息,就先让山窜子准备好收集自家散木,后来又在江中停排,等来了第二排,一道横在了江面上,使得自家木材一根都没损失,收散木的人只能干瞪眼看着。
听说了秦怀恩的主意后,很多人都泄气了,也难怪秦怀恩说是偏财,收散木其实赚不了多少银子,还很耽误功夫儿,都不如走趟回头排了。
秦怀恩看出来大家的意思了,但他并不多解释,只是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他是想帮助这些人没错儿,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缘分,如果对他不是充分的信任,他就算再缺人手,也不会带着他们,不然的话,很容易给自己造成麻烦。
让秦怀恩十分开心的是,所有人都同意了秦怀恩这个看似很不靠谱的建议。
接下来,秦怀恩开始分配人手,除了秦怀恩外,剩下的十六个人,被秦怀恩分成了两拨儿,八个人一伙儿,这样的话,不怕当地人欺负,也抢得过旁人。
而且第一伙儿人全是技术差的,因为秦怀恩把他们安排在了葫芦嘴儿,排只要扎起来,就没什么危险了,放过去等着收银子就行了。
第二伙则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儿,还要过三十二险的最后四险,所以安排的都是技术好的,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收散排的,没弯流急的话,就算有散木,也收不起来。
看着在身边蹦蹦跳跳的山窜子,沈田笑道,“山窜子,你还挺有精神头儿啊!”秦怀恩交代他们,越是夜间越要打起精神来,因为夜间收散木的人少,没人争抢,所以散木很可能是夜间来,而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那是啊!”山窜子很认真地回答,“我这等银子呢,精神头儿能不足吗?!五百根大木,还是散木,你算算那得多少银子?!”他们这次走排,八个单排才运了三百二十根木头,五百根没成本的散木,能卖出来他们这次走排的五倍银子来,他只要想一想,就根本坐不住,结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蹦跶的也更欢了。
沈田点了点头,讷讷道,“但愿吧,三天,五百根,想一想就跟说笑话似的……”秦怀恩告诉他们,在这里只需要等三天或者收集起五百根原木,就可以离开了,再等也没有了,而现在不过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夜里。
山窜子转过身,看着沈田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信秦爷说的每一个字的。”
“我当然也信!”沈田说,他这个人,就是做事比较谨慎,什么事都愿意往坏处想,以便做好准备,只不过和他不熟悉的人,不了解他这种性格,往往造成了误会,幸好,秦怀恩非常理解他,这让他心里感到暖乎乎的。
“我若是不信秦爷,我也不会……”沈田还在跟山窜子解释着,忽然间看到山窜子站在江边不动了。
沈田站起身,顺着山窜子的方向一看,只见在月光下泛着银白波光的水面上,有成串儿的阴影正起起伏伏,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山窜子还待在那里念叨,“木……木头,咋这么多木头呢,我一定是看花眼了……”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别看他对沈田说得那么笃定,其实他也是不相信的。
到了这时候就看出沈田的好来了,他抬腿踹了山窜子一脚,“还不快去叫人,小声点儿,别吆喝!”这么多的木头啊,谁见了谁不动心?幸好是晚上!
这边沈田已抄起了挠勾,率先扎进了水中。
一道道身影随后赶到,他们很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