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虽不透光,隔音却不太好,墙壁外的吵嚷一字不落的传到里面的耳朵里。
“呜……呜……”
珊娜倏地打了个激灵,往玛丽亚的身边靠了靠,机警的眸子在漆黑中四处打量着。
持续的黑暗让时间过得缓慢,珊娜错觉自己已经被关了许久,可是这许久以来,除了小姐和她自己以外,她却连一丝另外的动静都没听到。
真的有人?
玛丽亚了解她此刻的慌张,身子也往珊娜那边凑了凑,直到肩膀挨着肩膀,玛丽亚才从嗓子眼里发了一声闷哼,作为对珊娜的应答。
她小时候毕竟受过点儿训练,虽然不够专业,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听闻气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两人紧凑在一起以后,珊娜又支支吾吾地发了几声,玛丽亚随意出声应答着,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墨遥这次回来,气势明显跟以前待在这里的时候不一样了,不过半天而已,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待在岛上的那个沉稳内敛的大哥哥,而是又变回挪威别墅里的那个沾满血腥味的恶魔。
是的,恶魔。
玛丽亚没有忘记,那时候她一打开门,一室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躺在那血泊中的,就是自小极疼爱他的叔叔。
那一秒她抬眸看墨遥,就如同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都已经快把那个时候的墨遥忘记,可为什么如今墨遥却又变回去了?
是因为来了很多黑手党手下吗?
漆黑中,白柳的话钻入耳膜。
王是选择者,而不是被人选择。
他既已选择了墨小白,那么就只会一条道走到黑,谁也无从改变。
玛丽亚背靠在墙上,细细咀嚼着白日里她曾听到的那些废话。
“老大,你说这白夜叔叔该不会是在故意整我吧?”
墨小白看着脚下的轮椅,郁闷地撇了撇嘴。
他苦思冥想,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非得坐轮椅呢?就算他的腿现在不方便,可是有老大在啊,老大轻轻松松一抱,不就把他给抱起来了吗,既亲密又方便,根本就用不着轮椅啊。
这段时日他抱老大抱了太多次,这回好不容易给老大一个回抱的机会,却被白夜叔叔给破坏了,墨小白心里有点儿小不满。
心里不满,看着这轮椅也就别扭了起来。
“老大,这轮椅不好,推着不方便,我不要这个,你去给我换一个。”
墨遥不动:“是我推又不是你推。”
“你只坐着就行了。”
墨小白瞪他一眼,坐了两秒,屁股像长了钉子似的扭了几下,“老大,这太硬,坐着不舒服。”
墨遥把他抱起来,随手拿一个软垫给他垫在下面。
“这回行了?”
没过两秒,墨小白又要张嘴,白夜在后面两步远处幽幽道:“小白,你的腿刚做完手术,最好不要移动。”
墨小白翻白眼:“白夜叔叔,同一个理由,你还想用几次?”
刚才就用了这个理由,说什么他的腿现在不能动,墨遥要是抱他去的话,不小心碰到他的腿就糟了。一句话就把墨遥抱他去阁楼的想法给打消了,差点硬逼着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后来白夜又说坐轮椅可以,墨遥就又非得给他弄个轮椅不可。
一切都是满肚子坏水的白夜叔叔在作怪,他精明的老大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墨小白心里恨恨地想着。
白夜自然知道他心里再想什么,慢悠悠道:“就这一个理由,我用十次也有人信。墨小白,你要不要试试?”
墨小白瞟了一眼身后的墨遥,见他正认真地给他调试轮椅,泄气似的叹了一口气,恨恨道:“白夜叔叔,你果然是在整我。”
白夜缓缓勾唇。
“这回好了没有?”墨遥问。
墨小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墨遥说:“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别去了,我一个人过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不行!”
自己留下,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那俘虏既是胡安的人,而跟胡安订立盟约的又是他墨小白,现在出了问题,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墨遥赶紧把他扶稳。
“好了”,墨遥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你老实点坐下。”
阁楼本是放枪支弹药的地方,只是玛丽亚住进小岛以来,几乎不涉及黑帮事务,因此这小型的弹药库基本上就荒废了。
弟兄们上岛以后,将小岛里里外外查探了三遍,见此处最适合关人,便把其中的弹药全部都移了出去,临时改造成关押俘虏的密室。
枪弹虽已被移除,但这金属弹药的味道却还飘散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珊娜察觉不到,可常年枪不离手的****分子却绝对能够嗅出空气里的硝烟味。
硝烟是战争的信号,而战争,则代表着杀戮。
杀戮一向令人热血沸腾。
哪怕是被关在暗黑地牢里的老鼠,也会因闻到这血腥的味道而兴奋得四处逃窜。
只不过,老鼠就是老鼠,即便兴奋得不能自抑,也只能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里,绝不敢光明正大地窜到人前。
“老大!三……三公子也来了?”
守在阁楼外的弟兄诧异了一瞬。
“嗯”,墨遥应了一声。
墨小白有点心烦,他已经被这类似诧异的目光看了一路。
他这一路都坐在轮椅上,墨遥在后面小心仔细地推着他,时不时还会往他的腿上看一眼